路羽起床,身子晃了一下,但很快又稳住了。
她试了试房间里的开关,现不管怎么按,灯都没有反应。她又去了客厅,这里明明该亮着灯才对,却和房间里的状况是一样的。
所以,是停电了吗?
又是打雷停电?
为什么每次她一看到那些记忆,就会生打雷停电现象呢?
一两次,还可以解释,但是次数一多起来,她很难不去探究这其中的关联。
现在她脑子里所收集的信息很繁杂,就像一团相互纠缠打结在一块的毛线,她找不到将这些杂乱无章的毛线理顺成一团有序的毛线球的思路。
是因为当局者迷吗?
那么,她该找谁作为那个“旁观者”呢?
路羽的脑子里闪过一连串的人名,又一一进行排除。
最先被排除的就是蒋绅,她觉得以蒋绅的聪明才智可能帮不到她多少。其次是凌警官,因为昨晚的对话,她觉得和凌警官说这件事,只会让他更加坚定地要求自己去做精神方面的检查。
她需要的是一个可靠,不会把她的话当成胡言乱语,又有足够的知识储备和聪明的头脑去进行分析的人。
很快,她就把范围锁定在魏廷风和凌涡身上。
最后,经过一番考虑,她还是选择了魏廷风,因为魏廷风见证过她第一次出现异象的场面。还有当时那一大串与记忆有关可靠的分析,让她印象深刻。
于是,路羽借着送早饭的机会,把魏廷风约到了她的宿舍。
“你想和我说什么?”魏廷风笑着问道。
路羽整理了一下思绪:“你还记得上次我和你说过记忆的事吗?”
“嗯,记得。”
见魏廷风点头,于是,路羽将自己所获得的信息全部告诉他。
整个过程中,她都紧紧盯着魏廷风的表情,生怕他会说和凌警官相似的话。
只见魏廷风沉吟一会儿,突然问道:“你觉得记忆与意识是什么关系?”
“这……”路羽皱眉思索良久,不确定道:“相互依存吗?”
魏廷风没有说对不对,而是道:“我认为记忆是产生后天意识的前提和基础。”
“我将人的意识分为两种,一种是先天自带意识,一种是后天形成的意识。人一出生就拥有的先天意识可能是受遗传的结果,这种意识易受环境的影响和改变,而后天意识是人的生活经历造就的,不会轻易受环境影响,但会受自己的改变。”
“举个例子,刚出生的婴儿,生活经历一片空白,他就暂时只具备了先天意识,这时的他在接受父母教导、学校教育等成长经历,就会慢慢形成属于自己的后天意识,这种意识不会轻易改变,因为它是受以前教育记忆的影响而形成。”
“就假如,你以前接受过‘帮助他人是一种美德,每个人都应该有这种美德’这样的教育记忆,你就会在看到有需要帮助的人时,会下意识产生想要帮助他的想法。”
“但是如果这样的教育记忆被替换成‘人是精致的利己主义,一切对自己无法产生好处的事情,都不需要去做’,你还会下意识对那个需要帮助但无法给你回馈的人,产生帮助他的想法吗?”
听着魏廷风说得一大长串有些高深的话,路羽莫名有种智商被狠狠碾压的感觉。
路羽缓缓地点点头:“你说的,我好像听懂了,但是它和我身上的现象又有什么关联呢?”
“先别急。”魏廷风道:“我记得你说过那些突然出的记忆对你来说很真实。既然记忆是产生后天意识的前提和基础,那么你有想过吗,你的后天意识究竟是基于哪份记忆形成的呢?”
“这两份记忆,哪一份才是你意识的载体?或者两份都是?亦或者两份都不是?”
路羽被他这番话冲击得一下子当场愣住了。
魏廷风继续道:“你给我说的信息还是太少。我只能从我在日常生活中观察过的你的表现,来帮助你进行分析。”
“据我观察,你对大家的身体健康都异常关注,甚至会做出每天三餐自费给人带饭的举动,这种行为在我看来无法理解,我也从那个时候就开始观察你了。”
魏廷风礼貌问:“你能说说为什么吗?是什么样的原因促使你有这样的行为呢?”
路羽犹豫了一会,吞吞吐吐道:“我也不是太清楚,就是觉得看到你们的身体那样被糟蹋,我会很愤怒,会很难受,我希望所有人的身体都能健健康康的,不要生病。”
魏廷风突然露出一个笑容,像是找到了某种突破口,他接着问道:“你有的这种特殊的想法就是你后天意识的一部分。那么问题来了,你的这种意识一定是有一个基础的记忆片段提供支撑的,那部分记忆片段究竟是什么内容呢?它又存在于你所说的那两份记忆中的哪一份呢?”
“你要是能确定这个,那么拥有那个记忆片段的那份记忆才是真正属于你的。”
直到听到这里,路羽终于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这就是聪明人的脑子吗?那乱麻作一团的毛线,在魏廷风的手里,一下就被理顺成整齐的毛线球。
她自己经历全程,可是却什么也分析不出来,人家只是听了一下,结果没过多久就分析个七七八八。这就是差距啊!
“太感谢了!我需要好好地对两份记忆进行回忆和比较,这样才能更准确地得出结论。”
路羽被解开难题的兴奋所笼罩,而魏廷风却是紧蹙双眉,像是被一道难题困住了。
“怎么了?”路羽担心地问道:“难道还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魏廷风缓缓道:“虽然这个问题解决了,但是还有一个问题,那份突然出现的记忆和雷电异象有什么联系呢?”
被魏廷风这么一说,路羽也想起了这个差点被她遗忘的问题。
路羽安慰道:“没事,想不出来就不要想了,反正今天的我,已经收获颇丰了。”
魏廷风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的脸色一下变得有些难看,但还是对着路羽,礼貌地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