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子说的是嫁入良家做小妾,此生被困在四方小墙内,生儿育女,相夫教子,埋葬所有才情,催老如花美貌,熬尽一生去守那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吗?”牡丹红唇微动,语气虽柔,眼里却尖锐。
“这…牡丹姑娘何必如此说,安稳的生活对多少欢场女子已是毕生的愿望了。莫非牡丹姑娘不愿?”李如疑惑开口。
“李公子所说,确是大部分花娘所想。”牡丹站起身,在屋中踱步。
“牡丹不才,惟愿趁年少时像妈妈那样结交贵人豪权,寻一庇护,来日继承秦妈妈衣钵,让姐妹们过的像个人些”
“诚如李公子所说,欢场繁花似锦,却如焰火转瞬落尽,可牡丹宁愿在最好的时光傲然盛放又折断,也不愿未曾开放就被人困在小笼子里,慢慢衰败而死”
牡丹的眼神是如此
坚定决绝,李如差点被吸进了这样的眼神中。
李如掩唇轻咳几声,找个理由匆匆走了。
牡丹柔柔道了声“下次再见,李公子”,又回到了那个八面玲珑的花魁的样子。
李籽沐不知道为什么李如回来后行为举止这么奇怪,明明说着话呢,他就自顾自发起呆来,嘴里还念着什么焰火呀衰败而死之类的。
看来花魁的魅力果然大,李籽沐摇摇头,到了约定的时间就去找牡丹了。
本来想问问李如要不要同去的,结果他一震,转眼就跑了,李籽沐只好自己去。
已经提前说好,李籽沐这次进天香楼没遇到什么阻拦,反倒是秦妈妈很客气地将她引到了牡丹闺房,然后亲自关上门走了。
李籽沐:…秦妈妈你这样让我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啊
李籽沐生硬地跟人客套了几句,牡丹看出她窘迫,主动解下了衣服,让她看。
李籽沐忍下不好意思,检查了一圈,除了感慨花魁的腰身就是细如水蛇啊,咳咳,确实也找到了她腰间有一颗小小的黑痣。
看来这牡丹姑娘真是当年走失了的陈依依。
李籽沐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替陈夫人欢喜,这么多年后终于寻到女儿,而且女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又替哀伤,这么多年,女儿就在眼皮底下,被教养成一个欢场女子,每日笑脸对人没有真心。
这对陈家,不知是福是祸啊…
李籽沐长叹。
该汇报的还是得汇报,李籽沐赶完画室的最后一副画,就带着张一天去了陈府。
病榻上的陈夫人听得牡丹腰上有痣的消息,一时又悲又喜,跟陈郎中抱在一起痛苦。
“不管依依成了什么样子,她永远是我们的女儿,我们把她接回来,不会让她再在那样的地方受苦”陈夫人擦干眼泪,表态到。
陈郎中摸摸夫人的头,自然没有不支持的。
“只是花魁…要秦妈妈放人可难啊”张一天不免疑虑。
陈氏夫妇都要商量怎么变卖家产赎人了。
一直未发言的李如突然说话了:“李姑娘,你之前跟我说看到牡丹姑娘腰间有颗黑色的小痣是吧?”
“是呀,怎么了?”李籽沐很奇怪地看着李如。
陈夫人听得这话一下子惊叫“我家依依腰间是一颗红色的小痣呀!牡丹姑娘她…她不是我的依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