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恕說完這番話,其實心裡也是有點忐忑的。
他倒不是擔心別的,他只是害怕雲舟舟會哭。
因為他在雲舟舟這個年紀的時候,其實是很愛哭的。6與書不回家陪他睡覺他要哭,6與書出差他更要哭,就連6與書沒時間去學校參加他的家長會,他也要趴在桌子上偷偷摸摸地哭上幾個小時……至於後來為什麼突然就變得不愛哭了呢?大概是因為他有一天終於發現,即便他哭死了,6與書該沒時間還是沒時間,小孩子雖然小,但並不傻,發現怎麼撒潑打滾哭哭啼啼都於事無補之後,自然而然也就不會再用哭來解決實際問題了。
電視屏幕上的《貓和老鼠》就像一出默劇,原本是非常歡快的場景,但不知道為什麼,在此刻的沉默下卻意外地顯得有點兒諷刺。
然後6恕就聽到雲舟舟輕聲反駁道:「不是這樣子的。」
6恕:「?」
雲舟舟:「我上幼兒園的時候,養過一隻小鴨子。當它還是一個蛋的時候,我就開始養著它,後來它孵出來了,我每天從幼兒園回來都帶它去院子裡散步,陪它玩。它冷了,我抱著它取暖;它病了,我守著它一口一口給它餵藥……雖然它只是一隻鴨子,雖然它都不會開口說話,可是我覺得它就是我的親人,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
雲舟舟用那雙烏黑澄澈的眼睛認真望向6恕,像是要望進6恕心裡去:「我覺得,血緣沒那麼重要,在一起,更重要。」
6恕覺得這話簡直不像一個6歲小孩子會說出來的話,但仔細想想,又覺得很有道理。
6恕沒法反駁,甚至有點不想反駁。
因為他自己也有過類似的經歷。
他以前也撿過一隻流浪狗,也是這樣每天餵著,最後看著它一天天的長大。
他沒有去問雲舟舟那隻小鴨子的去向,就像他也不會跟別人說那隻流浪狗的去向。因為小孩子根本護不住自己的東西,別說只是一隻鴨子一隻小狗了,就算是他們的親生父母,不也是想留在他們身邊就留在他們身邊,想離他們而去就離他們而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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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之後,6恕和雲舟舟的生活照舊。
非要說有什麼改變,大概就是以前每天吃完晚飯,6恕都會直接躲回房間,但現在每天晚上,他會跟雲舟舟一塊看兩集動畫片。
通常是雲舟舟挑一集自己喜歡的,然後再把遙控器給6恕讓6恕挑一集他喜歡的。
雲舟舟喜歡的都是《寶可夢》、《汪汪隊》、《愛探險的朵拉》之類的……6恕每次陪看都覺得幼稚得不行,不過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才覺得雲舟舟確實是一個6歲的小屁孩。
至於他自己,喜歡看的都是《變形金剛》和《機器人總動員》,他自己覺得自己是個熱血的機甲少年,殊不知落在雲舟舟心目中,也只覺得自家哥哥天天看機器人打架幼稚得可怕。
平時兩個人待在家裡,上上學些寫作業看看電視,並不會覺得時間有多難熬,但是周末的時候,在家裡待的時間長了,還是會覺得很無。
6恕以前周末基本上都會約上幾個朋友去踢球,但他身邊的朋友一到周末就會被家裡人塞進各種興班,時間其實也很難協調得上,所以兩三個周末可能才能約上一次足球賽,而剩下的大多數的周末里,他就只能像個幽靈一樣在家裡晃悠,或者乾脆躲在家裡呼呼大睡。
這天周末,他正躺在床上發著呆,雲舟舟突然過來敲他的房門。
6恕假裝剛睡醒的樣子,揉亂了頭髮過去拉開房門:「幹嘛?」
雲舟舟:「哥哥,你想不想出去玩?」
玩?6恕心跳瞬間往上揚了揚,畢竟這個年紀的小男孩,有幾個不貪玩的。
不過……
6恕:「就咱倆去嗎?」
雲舟舟:「我可以給爸爸打電話,讓爸爸帶我們一起去。」
6恕一聽要讓雲城帶著去,表情瞬間帶了點遲疑。
雲舟舟:「你放心,我爸爸干別的確實是不行,但在玩這個方面,我爸爸絕對是專業的。」
6恕:「……」小姑娘說話挺別致啊,都聽不出是夸是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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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雲城一個人在外面鬼混,哪怕十天半個月的不回家,雲舟舟也不太管他,更不可能給他打一個電話。不過只要雲舟舟給他打電話,雲城不管在外面幹什麼,都會第一時間回家。
因為通常情況下,雲舟舟一打電話就代表想他了。
不過這一次不一樣,這一次雲城一回家,就聽雲舟舟說想出去玩。而且還不是她一個人要跟出去,是要帶著6恕一起。
雲城挑眉看著眼前的兩個小屁孩,覺得挺有意思:「你倆什麼時候關係變得這麼好了?」
6恕還沒來得及反駁,就聽到雲舟舟誠實地回答道:「就在你不著家的時候啊!」
雲城:「……」
雲城之前也會帶雲舟舟出去玩,一般都是去遊樂場或者是去公園,去一次雲舟舟能消停大半年,所以雲城覺得這個買賣挺划算合理。但如今還要帶著6恕,普通的遊樂場或者是公園大概是滿足不了他的。
雲城倒是也知道有些拳擊比賽和賽車比賽的場所,甚至還知道不少好玩的酒吧和遊戲廳,但一來這些場地都是夜場,大白天大壓根不開門,二來這兩個都是未成年,雖然帶過去也沒事,但總歸要多操一份心,於是雲城只好忍痛打消了這個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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