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应声退了出去。
曹丕写完书信,伸了一个懒腰,便洗了手脸过去找玳瑁。
玳瑁正在寝宫里午睡,听说曹丕过来了,连忙叫人去关上门,不许曹丕进来,说什么也不肯见他。曹丕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当是她在于自己开玩笑,叫门不开这回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曹丕在外面叫了许久,玳瑁才说道:“陛下别叫了,我不想见你。”
连夫君都不肯叫了,只叫陛下……曹丕叹了口气,实在摸不着头脑:“蜀锦送给你,你怎么不要呢?”
“你不用拿给我,我不要。”玳瑁说道。
“那是贡品,很是精美,经丝彩色显花是它独有的。”曹丕说道。
玳瑁在里面哼了一声,任曹丕在外面怎么叫都不再搭理他。
曹丕叹了口气,虽然他早已是一国之君,对于自己的妻子却是无可奈何:“夫人,你别这样了,你有什么委屈尽管告诉我,为什么跟我赌气?”
玳瑁不说话。
曹丕看向守在门外的宫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们两个人的事你不知道,谁还会知道?宫人低着头,也带有怨色,说道:“前几天晚上皇后曾去嘉福殿找您,回来就……”
曹丕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情,他特意先去看看玳瑁,就是为了她不会在他忙的时候找他的,没想到……曹丕羞愧不已,脸登时红了,说道:“……夫人,那个刘媛,”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这些年来,为了女人,他们不知道争论了多少次。
以前明里暗里的女人,玳瑁知道,但是是没有画面的,她可以骗自己当她们不存在,可是这次偏偏撞在她的眼里,怎么当她们不存在?
曹丕说道:“夫人,我的这些坏事你一向知道的,刘媛和那些女人都一样,她们都比不上你,你知道,我和她们只是逢场作戏,只是当时色心起了,而且,我从来没有为了她们而冷落了你,更没有让她们取代你的想法。你想想看!”
顿了顿,曹丕隔着门窗看玳瑁的侧影,察看她有没有听自己在说话,然后继续说道:“那天晚上,我不知道你会来嘉福殿找我。也许是我做的太过分了,上天特意让你撞见。夫人,你不喜欢蜀锦,你喜欢什么布料?我派人给你寻来……”
“要你管!”玳瑁打断曹丕的话,“当初你是怎么跟我说的?你已经有很多女人了,还去招惹别人,你说你错了,你说话不算数……”
曹丕见她终于肯说话了,乘机说道:“我知道你不再相信我了,但我真的只此一次!你不给我犯错的机会吗?我犯错这一次你不饶我?”
玳瑁在房间里默默不语。
曹丕又敲了敲门说道:“夫人,你出来吧,我错了,别再生气了。”
正在此时,德阳乡主却来求见曹丕。
“知道了!”曹丕要离开,再一次转身回来,对房间里的玳瑁说道,“晚上,我再来。”说罢,他便匆匆离去了。
德阳乡主鼓着一张脸来面见曹丕,她头发蓬乱地给曹丕行了一礼。
曹丕让她坐下,她大力地跽坐在桌案边上,跟在她身后的婢女担心得看着德阳乡主。德阳乡主向着曹丕叫了一声“哥哥”,却又从位子上站了起来。
她一头扎进曹丕的怀里,沉沉浊浊地哭起来了。
曹丕用手拍着她的脊背,蹙着眉头问道:“怎么了这是?谁欺负你了,告诉哥哥,哥哥一定给你做主!”
“哥哥会给我做主吗?”德阳乡主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来,眼睛里还喊着眼泪。
“会的,会的。”曹丕宠溺地看着她。
德阳乡主说道:“当日哥哥把妹妹嫁给夏侯尚,如今他欺负我,那哥哥会不会站在妹妹这一边?”
“怎么了?他怎么欺负你了?”曹丕问道。
德阳乡主说道:“夏侯尚是哥哥从小的玩伴,自当了解他,可是哥哥还是把妹妹嫁给了他。……往日里夏侯尚宠爱小妾留我独守空闺我也就不说了,可是他们今日欺人太甚,皇后送来蜀锦,因他的小妾甚为喜爱,夏侯尚就把全部的蜀锦送给了她。哥哥,这不欺人太甚吗?”说着,她又大哭了起来。
曹丕只好先安慰她:“好了好了,没什么没什么呀!”
“我成了什么了?”
“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还是我的妹妹,德阳乡主啊!”
“我成了一个不受夫君尊重的弃妇,别人怎么看我,天下的百姓肯定会笑话我的。”德阳乡主气呼呼地在位子上坐下来。
曹丕走过去,哄她:“谁敢笑话你,好了好了,别再想这事情了。”
“天子的妹妹就让人这么欺负吗?哪时候酿到他宠妾灭妻,哥哥还要安慰我吗?”德阳乡主叹道,“早知道我就不来求哥哥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夏侯尚爱那姬妾强于我十倍,分明是不把我放在眼里,我是天子的妹妹,哥哥真的要我对这件事无动于衷吗?”
曹丕在殿中来回地踱步。
“哥哥当年因为甄夫人而赶走了任夫人,后来一心一意扶持妾室扶持做了皇后,以妾为正,就做过宠妾灭妻的事情,现在听说哥哥又有了新宠了,你们都是男人,自然很了解夏侯尚的心情,所以哥哥才让我忍下这口气。”
“竖子!”曹丕正为这件事心烦呢,说起来夏侯尚也因为宠爱小妾不知道耽误过他多少的事情。
“夏侯尚宠妾灭妻,哥哥不为妹妹出气吗?”德阳乡主跪在曹丕的面前,她的额头紧贴在地上,言辞恳切,“今日,妹妹冒死求旨,陛下若是不降罪于妹妹,就要该降罪给夏侯尚。”
良久,曹丕叫皇后宫中的长御琼树过来,说道:“……你去教训一下夏侯尚,带人去赐死夏侯尚宠爱的那个小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