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个个风吹雨打的日子,楚漾没有觉得苦,倒是觉得忙一点儿好,充实起来的生活能让他忘记很多烦恼与焦躁不安。
森叔的房子在都郊区的位置,是个只有两层的小独栋别墅,一楼自带花园,可以利用的空间很大。
楚漾小时候听话不会乱跑,就常常找根凳子坐着在庭院里吃水果。
也会和邻家几个面熟但不知道名字的小孩儿一起去附近的小山坡上欣赏日落,看水红色的蜻蜓从指尖落了又震动双翅飞过。
楚漾的房间在二楼,所有陈设在这么多年里几乎没有动过,他也看得出来床单被套都已经换新过,低头闻一下有股清爽的皂香。
与森叔道过晚安,两人也没有多余的话要再讲。
楚漾洗完澡上楼,在窗户边趴着看了会儿仲夏夜的小庭院。
凌意舶曾经来过这里。
那时候楚漾也是在二楼从上往下看凌意舶。
估计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成熟点儿,养尊处优的少爷穿了件与年龄还不太符合的黑色衬衫,梳了个背头,态度不好地问他要不要下楼?
他说要接他去山顶看星星。
楚漾当时觉得,二十岁和十七岁简直差了一道万丈鸿沟。
他现在是下班休息时间,就算他是真的为凌意舶在动心,他也因为高强度的安保任务累得实在是需要休息,明天还要上班,今晚没休息好的话,明天保不齐要出什么岔子。
他还在感冒,浑身软绵绵的,下楼的力气都没有。
楚漾说不去,凌意舶的失望肉眼可见,就差在身后摇尾巴。
楚漾还是说不去,最终惊动了已经睡下的森叔,森叔也在庭院里站了会儿,头一次倒戈帮着楚漾这边,说二少爷您回去吧,小漾肯定很累了。
凌意舶点头,一句话没多说,转身走了几步上了车。
森叔替他把门关好,躬身道歉,凌意舶说,没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没事。
楚漾托着腮在楼上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觉得凌意舶特别像那种打群架来堵人没堵到的。
想了一会儿,他给凌意舶了个消息道歉,凌意舶没回。
那时候楚漾还不知道,他的浑身无力、受寒,都是因为他体内还未被现的omega腺体在作祟。
在窗边,楚漾望着窗外既熟悉又陌生的万籁俱寂,点了一根味道很淡的细烟。
他第一次在这个地方抽烟。
食指搭上香烟,轻轻点了点,楚漾掸落下烟灰,看烟灰像小小漩涡旋转着下坠,他用纸擦了擦窗台,脱衣服上床,睡了回国以来最最安稳的一觉。
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晨十点钟。
楚漾已经许久没睡过懒觉了。
洗漱完,他坐在床边缓了缓,拉开窗帘往楼下望,森叔昨天开回来的那辆黑色辉腾已经不在院子里,说明森叔也出门了。
他穿好衣服快步下到一楼,从包里摸了一副凌意舶送的墨镜戴上,往小区外散步走了一公里多,才上了集团派来接他的车。
今天虽然是私人行程,但森叔怕他劳累,还是安排了车来接一下。
楚漾拨开墨镜,绕到车尾看了眼车牌号,顺手给陈迦礼,拉车门入座,“您好,去淮海路银行。”
在国外三年,他手上的工资卡一直在国内收薪资,再加上有一些零碎的境外汇款,他的网银早就被停了。
到了柜台后,楚漾查询账户,对着那七位数的余额想了想,从手机上翻出一串银行卡账号,手抄下来递到柜面去:“我需要给这个账户转账,金额和之前一样就好。”
楚漾被福利院养到九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