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漆黑的眼眸中染上了异样的色泽,无欲无求之人反覆踌躇终于认清了自我,连因为浅笑扬起的眼尾都格外瑰丽。
如今,重要的已不是太子究竟如何,而是皇帝希望太子如何。
太子践踏太子妃便是“此子不肖朕”,有太子妃伉俪情深便是深得帝心。
崔夷玉缓缓垂下眼睑,眼底浮现出孤注一掷的凌厉。
不管他未来会如何,只要林元瑾在皇帝的庇佑下,就能安稳地当她的太子妃。
只要他还活着,就不容许差错发生。
清晨
翌日清晨,天刚濛濛亮。
山林间雀鸟的第一声啼鸣响起。
崔夷玉睁开眼,像是根本没睡,不过是演了一夜夫妻依偎的睡相,等到了时辰便坐起了身。
他动作小心,但毕竟是盖同一床被子,挪动之中难免让微凉的风蹿进温暖的床铺。
林元瑾睁开眼,恰好看到少年微散的雪白里衣,隐约可见薄绸之下劲瘦的身形,哪怕一夜未眠,依然透着勃发的锐利感。
察觉到身侧的视线,崔夷玉偏过头,耳畔的发丝顺着脖颈的动作滑落在微露的锁骨间,手撑在床畔,漆眸认真地看着林元瑾:“你可以再睡会儿。”
林元瑾揉了揉眼睛,仍然意识模糊。
或许是清晨迷濛时的臆想,她竟有种两人英年早婚,一睁眼便能看到恋人的错觉。
但头沉重的如同在向下坠,眼前一阵白一阵黑,什么都看不清。
经过昨夜短暂的推心置腹,两人最终也没睡着,但林元瑾自打穿越过来作息就十分规律,现在操劳一夜,眼神惺忪,格外困乏,连话都说不清楚。
“嗯?”崔夷玉探身,见林元瑾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以为她准备继续睡,遂转身准备起身洗漱。
突然后面伸出了一只手。
崔夷玉不习惯后背毫无防备,哪怕知晓身后是林元瑾,依然下意识绷紧了身躯,但熟悉的暖香传来,扯住了他的衣角。
骤起的力道将他的衣衫往下一扯,大半个肩背裸露在空气中,他不禁回首,见罪魁祸首仍意识不清,只是攒紧了手,下意识阻止着他的离开,好似不安。
“太子妃。”崔夷玉轻叹一口,只得俯身靠近她,无奈地说,“您可以等嬷嬷来唤,但我该走了。”
昨夜之戏想知道的都知道了,无人会苛责一夜雨露后疲倦不已的太子妃。
林元瑾听到许久未曾听到的尊称,蓦然睁开了眼。如有一盆冰水倾洒在身上,将两人真实关系血淋淋地展示出来。
对了,他们并不是夫妻。
她清醒了。
“不睡了。”林元瑾坐起身,目光一挪,看到他迅速扯起凌乱的衣衫,不禁顿了顿。
还没等她开始自我反思,外面的人已然察觉到了里面的动静,适时地出声请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