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有人有心而无力,林元瑾似乎连这个心思都没有。
管事想在她身边安排人,那便排,皇帝想往她身边插人,那便插。
只要能让她少烦些心,只要不伤害到她,她任由旁人争斗,哪怕手边都是眼线都不在乎。
林元瑾似乎已经悲观地认定,她的生命可能随时在哪个时刻突然终结,她只需要努力在死前做完她想做的事就行了。
“太子妃殿下如今身子不爽利,殿下可要……”张嬷嬷看了看旁边的宫人,笑着提醒。
“不必,孤与太子妃说些话。”崔夷玉摇头,示意旁人退下。
张嬷嬷了然,意味深长地朝林元瑾笑了笑,转身离去。
林元瑾看着旁人的身影消失在房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才看向崔夷玉:“你今日去书房与父皇叙话,如今可是有口供要与我对?”
崔夷玉特意屏退旁人,只能是有不可告人的正事要与她说。
如今摆在档口的,也只有皇后要她装病和太子一事。
“是。”崔夷玉点头,也不避讳靠近坐了些,贴近林元瑾的耳畔,用绝对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我今日……”
林元瑾感受着耳畔清浅的呼吸与热息,耳廓实在忍不住地开始泛红,少年青涩而喑哑的声线带着股奇异的钩子,明明语句平淡精简,却好似能迷惑人心。
整个房间呈现出一股奇异的宁静。
只有心跳声,呼吸声,还有耳畔的低语。
林元瑾感觉自己用力在听,每个字也进了脑子,但注意力就是不自觉地偏移。
崔夷玉声音一顿,似乎感觉到了她的安静,挪了挪位置,转过头看着她,发现她眼瞳涣散,似在走神:“是不舒服吗?”
“我听了。”林元瑾眨了下眼,认真地看着他,证明她有在认真对口供,“殿下贪恋臣妾美色,芙蓉帐暖,失了分寸。”
崔夷玉表情一滞。
他没有这么说。
“你不必担心,出嫁之前嬷嬷就教导过我如何做太子妃,如何尽快生育子嗣。”林元瑾见他稍显不自在,刚笑起来,就不禁咳嗽了两下,疼得眼眶都红了些,“虽未行人事,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弯起眉眼,答应道:“相信我吧,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如今太子若出事,死的只会是他。
所以哪怕有人想试探她,她也不会穿帮。
“殿下聪慧,我所不能及也。”崔夷玉脸上没有平日里伪装出来的清浅笑容,好似灯下阴影浮现在眼前,有的只是纯粹的寂静。
他鸦羽般的睫毛微微垂落,在白皙的脸上洒下一层浅浅的阴影,身上的绯袍如缠绕在他身躯上的枷锁,为纯粹的黑与白添上了不属于他的艳色。
并非不好看,只是没那么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