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时已到!”
林元瑾看着眼前满眼的红,只觉光怪陆离,没有半分真实感,浑身的衣裳和发冠压得她喘不过气,被人扶着走的每一步都像是在云上,落不到实处。
鲜红的盖头落到头上,遮住了她的容颜和视线,任由林家之人将她送上了喜轿。
“小姐,太子殿下亲自射中了一对活雁来迎亲呢。”婢女在马车边喜气洋洋地说。
鞭炮齐鸣,锣鼓喧天。
十里红妆,整条路皆洋溢着红火喜庆。
不知走了多久,林元瑾饿得眼前发晕,浑身发软,好不容易等马车停下,她牵着红绸缓缓走下,依稀间通过有限的视野看见了身侧人的手。
少年的手骨节分明,如白玉微瑕,其间有明显的剑茧。
林元瑾眼神一滞,记忆如潮水般涌出,清晰地对上了她曾见过,碰过的那人的手,一模一样,无半点区别。
眼前奠雁迎亲,将在执事官前与她合卺的人……
不是太子。
太子
“请新郎掀起盖头,行合卺之礼!”
一柄玉如意伸过来,轻轻佻起红绸,缓缓露出少女的仙姿玉貌,眸光熠熠,好奇中透着笃定,不似新嫁娘的羞赧,反倒不偏不倚地看向面前少年。
他身穿太子服制,龙章凤姿,下颌微抬,眉清目明,眼睫微微垂下看着林元瑾,似观中玉像,却无半分新婚该有的欢喜,只显出太子之尊的自持与矜贵。
烛光闪烁,照亮两人的面庞。
两人视线乍然贴到一起。
林元瑾笑弯了眼,眸中透亮,似有星光点缀,却一字不发,好似今日的辛劳都没有眼下确认事实的一刻让她心神愉快。
崔夷玉眸光微动,几乎是瞬间意识到林元瑾已然认出了自己,哪怕面上不显,脊背也难免紧绷起来,甚至开始怀疑是否是他扮演不慎的原因。
他就怕被认出来,偏偏林元瑾没有半分迟疑。
在她之前,无人能在他表面身份之前认出来,哪怕是太子亲生父母,或是他的府中幕僚。
荒谬。
崔夷玉无法解释,因为他也没有想到太子会命令自己来代替他迎娶太子妃,独自到皇帝面前醮戒、受训,射雁、迎亲、拜堂乃至共饮合卺酒都是他来。
哪怕万分荒唐,崔夷玉也不得不遵命。
候着的女官举馔案置于二人前,取金樽酌酒,入卺盏,分而献予两人。
林元瑾端起匏瓜小口饮着酒,这酒似是果酒,清甜可口,有点像醪糟,饮了一半抬起手与崔夷玉交换,见他脖颈微紧,似乎为示清白,克制地换了个方向,将她剩余的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