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秋兰将她拉进院子,又拉进屋去:“你是要把你妈吓死才罢休呢!”
“妈。”苏九芽去帮她擦泪:“你那好哭的本领快赶上你孙子了。”
周秋兰稳一下情绪,看苏九芽好端端站在跟前,悬着的心可算落下去些许。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就想,这孩子就这么跟刘开全走了,以后住哪,吃什么,会不会像那乞丐似的到处乞讨去,这会看她好端端还在跟前,宛如做梦。
“你跟妈说,你跟开全到底咋回事?”
“刘开全那疯子,不提也罢。”苏九芽也不想多说,只想吃碗热乎乎的面,然后睡个饱觉,第二天回学校去,她只适合读书,什么都不适合:“妈,我好饿。”
听到自个宝贝闺女说好饿,周秋兰也顾不上其他,到伙房生活给她弄吃的去。
苏九芽跟着过去,周秋兰烧火,她就搂着周秋兰肩膀,靠着撒娇:“妈,明天我就回学校了,村里的事,咱就都不管吧,就当我这年没回来过,至于欠的那些钱,让我来处理吧。”
周秋兰捏着她软软细细的手,啥话也说不上来。
本来也是个小女娃,回来过个年的功夫就闹出这么多的乌龙事来,她叹着气道:“回去就好好读书,啥也甭管了,这天塌了不是还有你哥嫂呢。”
苏九芽点点头,看着跳动的火苗,心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有些沉。
幸好她昨日把方湛家那边的东西都收了,反正剩下那些可要可不要,就那样放着吧。
吃了热乎乎的面疙瘩汤,再热水洗漱,苏九芽终于能舒服地躺在自己的被窝里。
就如她所料,刘开全没再找来,他刚进门就被刘冠勇五花大绑地关屋里去了。
夜里下了场大雪,苏九芽醒来时屋顶都是厚厚的一层。
早上桥头有趟六点去城里的班车。
周秋兰赶早已经给她准备好了早饭,鸡蛋青菜挂面汤,和出门的利是红包。
五点一些,天没亮,苏进平打着灯送她去桥头。
苏进平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好在是听话,对这个妹妹的事也很上心,担心苏九芽的棉鞋踩在雪堆里要湿掉,好些路他非坚持要背苏九芽过去。
“你以前读书,过不了的河滩不都是我背你的,现在背有什么好尴尬的,等你以后当妈了,走不过的路哥也还背你,哥没啥本事,只有一身力气。”
苏九芽看着他头上戴着她爸生前的毡帽,就觉得心里暖的不行,趴在他肩上,打趣道:“那你既然这么有力气,把我背县城去吧,我也省那五毛钱的车费。”
“你就想着省五毛钱车费,你也不想着留你哥一条命呢。”
桥头有好几个人都是等着班车上城里的,苏九芽到后也站着一起等,苏进平不肯回去,非看她上车后才走。
班车沿着山道往前开,日头升起来,照着雪地有些刺眼,苏九芽的脑袋从车窗伸出来,再挥挥手,就成了个小黑点。
她回来了,又走了,事情一件件地发生,又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但她从此却住进了一个人的心里。
刺目的太阳照入屋里,直直照着方湛棱角分明的脸,他听到院子有笑声,刹那的恍惚,猛然地睁开眼醒来。
这不是他家,声音也不是苏九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