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经过这几天的相处,袁祈觉组里的人虽然各自都有怪脾气,但对工作负责是共通的。
路还有很长一段,于是袁祈主动跟影青聊起刚才在组里,他想到的又没说完的案情。
“刚才在办公室里,我说李威军脖子上的玉画扣是花鸟卷修复后的,现在花鸟卷被盗,那你猜他脖子上那枚玉扣从哪儿来的?”
俗话说一面巴掌拍不响,袁祈没有针对他的气场,又聊及工作,影青虽然语气未改,但态度缓和不少,冷淡道:“或许花鸟卷是他偷的。”
袁祈从后视镜中看了他眼,心说能这么快转变心态把私人情绪从公事中抽出也挺厉害,鼓励地说:“很聪明。”
紧接话音一转,“但这是个常规猜测,不符合人类的一些心理规律。”
他一边提防着旁边准备插队的白车,漫不经意道:“我的观点更倾向于是别人送给他的。”
影青问:“为什么?”
袁祈稍稍往后瞥了眼,但因为正在开车又立即抽回。
他现影青说话有个明显的规律,即便是两个字,抑扬顿挫感也很强,尤其是后边一个字总是落音很重,就像电视剧里皇帝,说话中不经意就露出了傲气。
袁祈严防死守没让白车加塞得逞,到了拐弯处打方向盘变道,这才分出点心神,目光掠过后视镜时扫过影青的脸,觉他此刻的神色堪称认真。
明灵是靠着执念存在的“一根筋”,人类弯绕的心思和复杂的人情来往对他们来说是很难理解的东西,尤其是影青根本就“志不在此”。
袁祈说:“如果你偷了东西,会大张旗鼓的将赃物挂在身上吗?虽说长恨花鸟卷的画扣没有特殊的图案标志,一般人认不出,可李威军身为学术界的大能,平常接触的哪一个不是顶尖的研究员,那些人可都不是从摩尔庄园出来的,更何况当年亲自参与修复的王军义。”
说完又紧接补充:“摩尔庄园是个儿童游戏。”
影青才不管什么游戏,他跟纪宁不一样,并不想吹毛求疵的明白袁祈话里每个字的意思,“那画扣究竟是谁给他的?”
即便是询问,他的语气也没有丁点软下。
袁祈通过后视镜无奈笑了笑,心说怪不得第八组要招一个人类进去,这么浅显的事情都不懂,感情先前全组的那点为人处世的情商都集中在赵乐身上了。
“当然是玉画扣的主人了。”
那个自始至终都不肯现身的长恨花鸟卷明灵。
“等等。”影青微微凝眉,“你刚才说,这东西是王军义修复的。”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袁祈盯着前方车流,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恐怕王军义,死之前认出李威军脖子上的东西。”
不然不会给他那条消息。
“有些人佩戴玉石的习惯是贴近胸口,更何况李威军一个大老头子,平日不穿深v领,也不会闲着没事把自己项链揪出来给人观赏炫耀。可能是昨天某个契机,王军义认出了李威军身上的玉画扣,夙夜难寐,这才着急把对方叫来询问,没想到送了命。”
前方遇上红灯,袁祈缓慢踩下刹车,平稳停下后他定定望着前车鲜红色的刹车灯。
王军义知道李威军画扣的来源,将这条线索通过定时送留给他。
可他是怎么知道自己要出事?为什么?又为什么要给他?为什么编辑短信的时候不具体说明白,而是只这短短三个字。
袁祈指尖不由自主摩挲方向盘纹路,将这件案子从头到尾在脑海中盘,其实抛开一些细枝末节看,八年前跟昨天的这两场大火似乎都有共通的地方。
博物馆失火之前,王军义邀请李威军过去找他,死于大火,留下“玉画扣”的线索。
八年前唐墓大火前,袁载道邀请唐淼私奔,死于大火,留下了“纪宁”这条线索。
如果将两个案子纵向对比,非要从其中找到联系的话,那唐墓是花鸟卷出土的地方,博物馆是花鸟卷一直存放的地方。李威军和唐淼是夫妻,纪宁,纪宁跟玉画扣有什么关系呢?
“影青。”袁祈冷不丁开口,问了一个跟案件毫不相关的问题。
“纪组曾经说,明灵被镇压后,与之有关牵扯的人的所有记忆都会消失,我一直很好奇,我也是人,为什么我的记忆从未受到影响,我记得金襌衣,记得李明,该记得的一样没落下。”
影青音调平平反问:“难道纪组没有给你护身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