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方娘娘笑得妩媚跟她现在这幅样貌很是不配,她说了一句陵川渡没有听懂的话,“不,我只是一段意识罢了。”
她白玉似的手指点了点地,又指了指天的方向,“我只是被祂封印多年后,剩下的一点点可怜的、苟延残喘的意识。”
赤方娘娘想到了什么,嘴角咧开,显得狰狞又妖冶。
陵川渡不想听她在这乱忽悠些有的没的,他知道邪祟占据宿主身体久了之后,对原主也会有很大的伤害,“别废话,赶紧从她身体里出来,不然我……”
他一时有点语塞。
没有师尊那样强大的修为,也没有师兄天赋的灵力,威胁起来都显得软弱无力起来。
陵川渡感受到自己的呼吸变得沉重,但师兄在教他练剑的第一天就告诉他,永远不要在敌人面前露怯。
“就凭你么?唔,一个……长得还挺凶的小孩儿?”赤方娘娘捂着嘴咯咯笑出声,她漫不经心地说:“你还没现呢,在这里是用不了灵力的。”
陵川渡听到这也明白面前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为什么也没朝自己出手。
他试图操控着飞剑,但该死的长剑就跟黏在他手上一般,本就贫瘠的灵气在唤出之后,就难以聚起,最后消散于无形。
赤方娘娘遗憾地看着那纹丝不动的长剑,轻哼了一声:“白费力气……要不然我早就破了这该死的封印出去了。”
本体被压制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唯有一点残存的意识趁着封印松动,侥幸钻了出去,夺舍占据他人躯体,使其成为自己口舌,艰难行事。
她旋身扬起衣摆,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揽着镜子像在认真地看着这幅新的皮囊:“你要不还是老老实实的在这陪我吧。我呢,在这待着也是没劲,正好需要一个陪我聊天打趣的人。”
陵川渡目光依旧冷漠,除了胸口像一块大石压得他呼吸艰难之外,他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你骗人。”
赤方依旧没有放下镜子,只给他一抹眼角余光,像是很有耐心地哄着小孩子的姿态,“你倒说说,我骗你什么了。”
陵川渡还剑入鞘:“这里至少不可能是封印之下,你若是夺舍成功出去了,为何还要回来?况且……”
从他踏入拂花村的第一步,这里就不再是真实的世界,脚下是不知多少年前拂花村的泡沫幻影。
赤方持镜的手一顿,环境变得有些微妙,她无所谓地抬起眸子:“你说的对也不对,这里确实是封印之下,只不过是在我操控的幻影中。”
她欣赏完自己的容貌,叹了口气:“本想你们两个人都进入这无底深渊,不过可惜跑了一个。”
白瞎她以身做饵,看来又要再换一副皮囊了。
但是无可厚非,计划总是不能完美无缺的,一点小纰漏她能忍。
赤方意趣盎然,她很喜欢看人类的一些阴暗小心思,譬如说眼下这种,对方一定在懊恼为什么进来的不是另一个人吧:“你也不用觉得自己倒霉……”
她想假模假样地施展一下自己的仁慈,结果就听到陵川渡的声音:“……太好了。”
赤方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皱眉:“你说什么?”
人在绝望的时候,不应该是“怎么倒霉的是我,不是谁谁谁”、“我要是不怎么怎么样就好了”之类的话么?
陵川渡扯了一下嘴角,“我说那真是太好了。”
赤方冷笑:“……太好了?你没有感受过这不知道多少年的孤寂,你没有——”
陵川渡打断她的抱怨:“你不要误会,我没想自己一个人在这地下待到死。”
“你觉得你能出去?”赤方目光终于落在陵川渡身上,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蓦然大笑起来,“你根本不了解这封印底下是什么样的世界。”
陵川渡静了片刻,欣赏完她的疯态,他轻声说:“不。”
“……是你不了解我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