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们两个人正处于公司二楼的一个角落处,季倾羽坐在靠墙的沙上,而沈则琛则在季倾羽面前蹲身替他处理伤口。
沈则琛从一旁放在地上的白色塑料袋里拿出棉签和碘酒,袋里还装着纱布和药膏,这些都是他几分钟前从楼下附近的药店里买来的。
他蹲着身卷起季倾羽的裤腿,动作小心翼翼,尽量不让裤子摩擦到伤口。
季倾羽刚才一个趔趄直接摔破了皮,因为膝盖直直地磕在了台阶坎上,一点多余的方向都不带偏的。
不过所幸季倾羽怕晒,今天日头格外毒辣,他就穿了白色的长衣长裤,膝盖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起码还起了那么一点缓冲的作用,不然摔得恐怕会更加惨烈。
因为这点,季倾羽的膝盖上只留下了一块特别大的淤斑和轻微的血迹,总体来说,伤口不算太严重。
可怎么说,膝盖都是流血摔破皮了,青紫色的淤青与白皙的皮肤相对比,显得尤其触目惊心。
季倾羽细皮嫩肉,哪里受过这种磕碰,自然要找沈则琛算帐。
“沈则琛,你什么意思?你就是说一切都是我的问题?!”季倾羽怒不可竭,“我摔下来是我自己活该?”
公主向来不可能认为什么事会是自己的问题。
“你如果再听不进去我说的话,我觉得我也没必要替你处理伤口了。”沈则琛再度与他对视。
“我什么时候让你替我处理伤口了?!这附近开着的医院诊所这么多,我哪里不能去?!”季倾羽咬牙切齿道。
“哦,那你说得也是。”沈则琛若有所思了一会儿,随即冷静地建议道,“不过我建议你在找医生看你的腿伤之前,还是先把你的公主病给治疗一下更好,毕竟你这病可比腿伤严重多了。”
“沈则琛!”
“别动。”沈则琛声音冷下来,明显失了耐心,“再乱动我真的不管你了。”
沈则琛虽然这么说,但手上动作不停,用棉签蘸了碘酒,轻轻地仔细地涂抹在季倾羽膝盖上的伤处。
季倾羽紧咬嘴唇,忽然倒吸口凉气“嘶”了一声:“疼!”
“沈则琛!你就不能轻点吗!”季倾羽喊,“我看你就是想趁机报复我!”
被扣上“蓄意报复”帽子的沈则琛也沉着语调:“伤口消毒的时候疼是理所当然的,你就不能稍微忍一下吗?这点疼都忍不了?”
“我怎么忍啊!真的很疼嘛!”季倾羽疼得表情都扭曲了,声音里带了点委屈,“又不是我自己想这么疼的……”
他后半句的嘟囔听上去却不像抱怨,只是纯粹的撒娇,就像个挑走碗里不喜欢吃的苦瓜向长辈求情的孩子。
沈则琛停了手上的动作,微微仰头看他,季倾羽的眉头因为疼痛而紧紧纠着,狭长上挑的眼角隐隐闪着晶莹的泪光。
沈则琛:“……”
真被疼哭了?
季倾羽娇生惯养,怎么可能会忍受得了这种疼痛。
毕竟是公主。
公主吃不得一点苦,忍不了一点疼。
“真的很疼啊!你以为我是骗你的吗!”可能因为沈则琛的眼神太过无可奈何,季倾羽继续哭诉,“换作是你你能忍吗!”
沈则琛没回答,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握着棉签给季倾羽膝盖上的伤口消毒,将动作放轻到极致,小心翼翼的。
消毒完毕后,也许是疼劲过了,季倾羽没再乱动和哭喊,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低头看着蹲在自己身前的沈则琛的脸。
这里是二楼走廊尽头的角落,窗外的天气晴好,阳光透过玻璃,照在沈则琛的身上,给他的面容轮廓镀了一层浅金色的边,熠熠生辉。
季倾羽默默地看着沈则琛又从药店的塑料袋里拿出药膏给自己的伤口上抹,沈则琛专注时表情沉稳,英气的眉眼越深邃。
其实也没几个人会为他做这样的事。
季倾羽忽然觉得心里有点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