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琅缓慢睁开眼睛,眼底透出不解,不明白她和闻昭非亲亲怎么突然开始,又突然结束了呢。
闻昭非抬手遮住了林琅看来的眼睛,再低头靠到林琅颈侧的软枕上,继续平稳呼吸,又许久他才放开手。
“我去前院值班了,明天我们吃过午饭就出发去老师师母家,”上次回来时,闻昭非被赵信衡单独塞了一串钥匙,这次他们不用特意去卫生所找寇君君了。
“好,”林琅乖乖应话,闭了许久的双眸水光莹润,她又抱了抱人才放开手,让闻昭非起身。
闻昭非换好衣服,又走来在林琅的额发间轻轻一吻,“早点儿睡,晚安。”
林琅很想回闻昭非一个晚安,但今夜闻昭非就没法睡,轻轻点头,她探头往闻昭非脸颊回吻一下,“三哥好好工作。”
“好,”闻昭非应一声,又揉揉林琅的头发,再起身出门。
——
有些时候,一些事情还真是经不起念叨,林琅才在晚饭问过闻昭非,病人会否因为农场传言“为难”他,就让他在今晚值班时遇到了。
卫生所来了一个病人,看外科会诊室看诊的是闻昭非,一番打量后,他询问闻昭非卫生所里有没有其他医生,他不想作风有问题的医生替他看病。
闻昭非继续告知卫生所夜里值班医生只有一个,如果需要其他医生看诊,这位病人可以明天白天再来或去其他卫生所看病。
闻昭非话未完全说完,这位病人顷刻间从试探变成勃然大怒。
“……有你这么当医生的吗!你不让我看病,是不是想害我死?我要找你们所长投诉,不,是举报!”
闻昭非定定看这人片刻,人往椅背一靠,点头道:“好啊。”
“胡大爷,麻烦你去后院请所长过来,这位老先生要举报我,辛苦你了,去吧,”闻昭非侧身在窗前喊一句还未走的门卫胡大爷。
胡爱国悄悄从后面怒瞪一眼,耽误他下班回家睡觉的老家伙,再应一声,快步往后院走去。
早点儿解决,他早点儿回家,闻昭非也不用被莫名其妙地指责了。
胡爱国和楚建森过来得很快,在他们没到的时间里,闻昭非继续处理病例档案,这位病人就坐在门边的椅子上,一会儿怒瞪,一会儿叹气,一会儿焦虑地跺脚。
林琅关于张大牛有关脑科神经科方面的见解,让闻昭非对医学和人性都多了些不同的视角。
他以为这位病人要看的不仅有身体,还有心理。他医术有限,看不了这位病人的心病。
“你要举报什么?和我说吧,”楚建森走到外科室门外,就对门边老汉摆摆手,让他跟他到所长办公室去说,别打扰闻昭非继续给其他人看病。
这人却不想跟着楚建森走,他看卫生所陆续又来了三个病人及其家属们,一个虎地起身,就自己叭叭将他和闻昭非的对话添油加醋地说出来。
“……你们瞧瞧!这是一个医生能说出来的话吗!让我回家明天再来?我要是夜里病得更重,或死在家里,他能不能负责?你们卫生所就招了这样人品的医生来!我真替你们担心!”
没有人附和老汉的话,但同样有不少颇带异样的目光看去闻昭非,显然他们也听说了农场流传的桃色八卦,并持有保留意见。
楚建森听得脑门直跳,忍不住出声反驳:“卫生所规定夜里只有一班医生值班,你不想闻医生给你看,让你明天再来有什么问题?”
老汉却不想和楚建森讲道理讲规矩,他一脸不赞同地看楚建森,“我反正不放心让这样的人给我看病,我已经得罪狠他了,他报复我怎么办!”
“张大牛可就被他给弄到红石场去,现在还在警卫科里生死不知啊!”
“放你***!”楚建森爆粗出声,在他差点儿没压住怒气要动手前,闻昭非走来抓他的手腕,轻轻摇头。
“没必要,”闻昭非心中无奈,他同意举报是不想继续招呼他,也是不想事情升级,却忘了楚建森脾气暴躁,遇到这种不说理的人,他也更习惯不说理。
但这不是闻昭非让胡大爷请他过来的目的。
“按照流程,你可以找我们所长举报我,所长不受理的话,你还可以去场办警卫科举报我,你要是也嫌警卫科效率不够的话,你还可以去市局单位试试?”
闻昭非把他能知道的举报方式一一告知给老汉,再对胡大爷点点头,“送他走,无论他要去哪个卫生所看病,还是要去场办警卫科。”
场办生活区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光卫生所就有三所,夜里值班的除了这里,也还有一区卫生所,老汉还真不是只能找他看病。
但今晚闻昭非是不会想给他看任何病的。
早就按捺不住想动手赶人的胡爱国终于能动了,他走来勒住老汉的胳膊,强制带着他往外走去。
这时闻昭非又看向前庭等候的其他病人和家属们,“今晚是我值班,你们要是也想换人请明天过来,或到一区卫生所去。”
“你们若是也想举报我,也可以随那我老先生一起去。”
默默看了这么久热闹的病人、家属们终于出声,“哪里会,我们相信闻医生的人品!”
即便在场人里有半信半疑的,也不会像那个老汉那样咋呼到闻昭非本人面前来。
说起来,那位老汉也曾是农场八卦里的老“熟人”,他有过一任妻子,却在多年前跟着情。夫跑了,因此在农场里被热议。
闻昭非或有听过老汉的闲话,但并不知刚被强行送走的这位就是闲话里的主角。还在多年后的现在,将自己代入到张大牛的位置,对闻昭非迁怒。
闻昭非又看回楚建森,继续劝解:“喊您来走个流程,不值得生气。”
“是我这个所长不够尽责,我明天就去警卫科走一趟,”楚建森压抑下怒火,心中却决定不能继续放任下去。
他日常忙所里的事务,在胡爱国和他说明之前,还真不知农场热传的八卦里将潘丹凤和闻昭非的事情说成了这样。
楚建森又深吸口气,和缓了面色,“今儿阳阳和小顾的事情,多谢你了,你也帮我和林同志道个谢。”
楚建森晚上被喊回后院吃饭,就被告知了好大的“惊险”和“惊喜”,他们楚家自觉欠林琅和闻昭非一个巨大的人情。
他还没想到如何回报,闻昭非在前院就给无理取闹的病人举报了。
“行,我会帮您带到话的,”闻昭非看楚建森神色坚持,就不再说什么客套话,点点头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