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他回想小廝說的話,「劉……器重,對,就是這個名。」
劉成器三個字,在鄔瑾心裡滾了一遍。
「你認識?你們那破爛街上的?」
鄔瑾沒回答,起身出去洗臉。
程廷撓頭,自問自答:「這是睡迷糊了吧。」
下午的策問課,鄔瑾便分了神,官商勾結、莫家、漏舶商、騾子,合而為一,在他心裡變成了一個秘密,他雖是緘口不言,卻不知莫家信不信。
下課後,他藏著滿腹心事,回到家中,吃過點東西後便去賣餅。
月華如練,照著滿地積雪寒冰,鄔瑾迎風叫賣,不到半個時辰,就凍的一張臉翠綠翠綠。
天冷,裕花街亦是冷冷清清,餅賣的慘不忍睹,鄔瑾正要換個去處,就見殷北打馬而來,笑眯眯要了個油餅吃。
他三兩口吃了一個,笑道:「小哥,你這是在胡餅店做過學徒吧,像是胡餅做法,可惜涼了,不然更好吃。」
鄔瑾點頭:「是,油餅六文。」
殷北沒掏錢,而是看了看剩下餅:「正好府里人想吃餅,你把餅全送到府上去,走東南角門,叩門就有人開的,知道怎麼走嗎?」
鄔瑾合餅籠的左手一松,籠蓋正壓在他右手手背上。
他倒吸一口涼氣,抽出手來,甩了兩下,復又把餅籠合上:「知道。」
殷北仿佛沒有看到他的失態,依舊滿面帶笑:「那我就不給你引路了,先回府上去。」
說罷,他催馬便走,很快不見蹤影。
鄔瑾肩起餅籠,收起架子,一步步往莫府而去。
莫府東南角果然有一角門,門外立兩根矮石柱,上面有兩隻蟾蜍,朱紅色門扇緊閉,門楣上石刻「福泰」二字,左右吊掛兩個紅燈籠照亮。
鄔瑾走上石階,伸手叩門。
門一叩就開,值更房裡出來的人上下打量他兩眼,不等他說明來意,就引著他往影壁後走。
這座府邸雖然掛著節度使的名,其實是莫家在寬州的老宅,幽深闊大,左一個院子,右一個花園,四處都是長廊,假山流水更是數不勝數,應接不暇。
黑夜裡,只有燈火搖晃,蜿蜒而去,指出一條路。
每到一處,就有下人接替,鄔瑾心知這不是去後廚的路,越發忐忑。
不知走了多久,他終於進了一座四四方方的院落,兩側粉壁上爬滿藤蘿,枝條粗壯,不知是何年種下的老樁,如同羅網般網住了整塊牆壁。
壁瓦飛甍,都透著陳舊莊重之感,又有泥塑木雕般的僕人分立左右,連眼珠都不曾亂動分毫。
唯有院子角落裡放著兩樣東西,讓人鬆懈心神。
一隻可以騎著玩耍的瓦狗,一個傍在藤蘿邊的陶響鈴,都是孩子玩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