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见贤似乎察觉了什么,一脸诧异的问道:“晴岚,这油渣子不好吃吗,怎么才吃一口?”
晴岚笑道:“可能是早饭吃得太撑了,也有可能是这两天好东西吃得太多了,总感觉油油腻腻的,就有些吃不下了。说来也是奇怪,之前连饭都吃不上时,总想着吃着一口香喷喷的油渣解馋,还没过上两天好日子,反倒得了富贵病。”
田小草又抓了一把油渣子塞进口中,纳闷道:“为啥我早上肚皮都吃圆了,撑得不能再撑了,但还是吃的津津有味呢。”
苏燕婉垂眸,有意无意的扫过了谢晴岚的肚皮,似乎知道了什么,随即露出一许意味悠长的笑容来。
苏燕婉笑着说道:“晴岚,我给你把脉,你将手腕平放在桌子上。”
谢晴岚不敢忤逆半分,乖乖听话的将袖子提起,露出了带有数块青淤的手腕。
苏燕婉不由得沉默起来,只是轻轻得将手搭在儿媳得手腕上。
“我擅长西医手术,中医也略微涉猎,看来我这大儿媳已经有喜了。”
苏燕婉轻声道:“月事多久没来。”
谢晴岚羞红了脸,扭捏小声道:“有两个多月了。”就不敢看苏燕婉,臻首垂得低低得,睫毛都抖了好几下。
苏燕婉合不拢嘴,笑着说道:“这是滑脉,如珠滚玉盘!若是月事正常,也有可能积食之象,但是两三个月没来,中辍许久,便是有了身孕了!晴岚,你太瘦弱单薄了,身孕不足三个月,倒是我忽略了,没有看出来。”
谢晴岚眼睛睁得大大的,圆滚滚的,整个人都显得错愕,不由得惊喜交集起来。
“啊!晴岚怀孕了!我……要当爹了!啊!我要当爹了!”
赵见贤惊喜欲狂,心花怒放,整个人都跳了起来,就连拳头也攥得紧紧的。
“不错,我儿也要当爹了,再也不是小孩子了……”苏燕婉幽幽说道。
“看把你乐的,嘴都咧开了花,一点正形都没有!”谢晴岚忍不住娇嗔起来!
赵见贤一把抓住谢晴岚的手,一本正经的说道:“晴岚,你以后只顾安心养胎,其余的活都由我来干了。”
谢晴岚脸红的似刺玫花,几次想抽回娇柔的小手,却被赵见贤抓的紧紧不放,不由得害羞道:“还不快撒开,娘跟小草都看着呢,羞人不羞人!”
苏燕婉一拍脑门,道:“没看见,啥也没看见!”
苏燕婉无语,自己被这木讷的大儿子跟大儿媳,撒了一大波狗粮!
田小草这时候幽幽来了一句:“娘,电灯泡到底是什么啊!”
苏燕婉彻底无语了,拍了拍田小草的脑门:“这就是电灯泡!”
田小草懵了,纳闷道:“这不是脑瓜门吗?也不是电灯泡啊,电灯泡到底是啥啊!”
苏燕婉看了一眼四处漏风的泥土樯,又看了一眼如胶似漆的小两口,这才正色说道:“晴岚,以后就不要下地干活了,你安心养胎!见贤,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你也要努力一番了,必须成就一番事业。”
赵见贤目光幽邃,思索片刻,道:“娘!我想读书!一能修身养性,二能谋取功名!娘说,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盛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便是我的宏愿!”
苏燕婉道:“大郎有如此宏愿!为娘心中甚慰!”苏燕婉便想着,自己准备好束修之礼,为赵见贤寻访一个名师!
苏燕婉又想了什么,正色道:“大郎,六月初六是晴岚祖母六十大寿!等明个再去肥水县,买上一些上好的礼品,你带着晴岚回她的娘家看看吧!晴岚有喜须要知会亲家一声,以免失了礼数!顺带给晴岚的祖母祝寿!”
赵见贤自然是连连答应。晴岚先是惊喜一番,又随即眼眸低垂,不知想些什么,迟迟不肯应下。
还记得上次回娘家,后母与弟弟,就曾刁难自己的夫君,让夫君下不来台,也让自己颜面尽失。
赵见贤轻声说道:“我知你不想见后母,更不想见你的同父异母的弟弟,但岳丈大人跟祖母总该是要看看吧!”
谢晴岚沉默一会儿,眼睛里却泛着酸楚,道:“那就回去看看吧!若非是为了祖母祝寿,那个家我是一刻也不想待的!”
谢晴岚也是一个命苦的人,自幼丧母,无依无靠。父亲谢文昭娶了一个续弦,生了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谢灵运与妹妹谢婉如。偏偏这续弦是一个胡搅蛮缠,与昔日苏燕婉一般无二的刁妇!自己未出阁时,各种苛待,变着法着欺负她,稍有不顺就是骂骂咧咧,整天骂自己是赔钱货,自己在谢家没吃过一天饱饭,也没穿过一天暖衣!就连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也是处处刁难自己,整天的将自己当一个下人使唤!没想到,后母竟为了五两聘礼,将自己下嫁赵家。倒不是后母贪财,只是让自己嫁个生活不如意的庄户人家,纯粹是不想自己过的更好罢了!父亲胆小怕事不当家,还是祖母只好偷偷摸摸的塞给了自己二两银子当陪嫁。除了祖母,那个家不回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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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来到了赵家,再也不用受这等窝囊气了,没想到自己的婆婆苏燕婉,比自己的后母有过之而无不及。还好赵见贤知冷知热,对自己呵护备至,才让一个孤寂的心深感慰藉。谢晴岚总算认了命,却没想到自己的婆婆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让自己的日子总算有了盼头!如今腹中又有了赵家骨肉,婆婆又改邪归正,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苏燕婉沉声道:“晴岚,以前的事,都是委屈你了!到时我让见贤备足了厚礼,我看看谁敢轻瞧咱们晴岚!哼,谁敢欺负我的儿媳,我就让谁好看!我苏燕婉的儿媳,只有我苏燕婉欺负得,别人休想!”
谢晴岚眼眶一红,这眼泪终是忍不住,稀哩哗啦的流了下来,低声喊了句:“娘!”
苏燕婉一把将谢晴岚搂在自己的怀里,轻轻拍了拍谢晴岚的后背,柔声道:“以后我不但是你的婆婆,也是你的亲娘,谁也甭想欺负你了。”
就见田小草大眼睛也忽闪忽闪的看着自己,也是一种期盼的神情,就也将田小草揽入自己得怀里!田小草忍不住亲昵的在苏燕婉的胸口上蹭了蹭。
“小时候,娘也一定是这样的抱着我吧!我开心得时候,她陪着我笑!我不开心的时候,她陪着我难过!我需要安慰的时候,她就安静的抱着我!我饿了的时候,她就做饭给我吃!我渴了的时候,她就端水给我喝!我睡不着的时候,她就给我讲故事!可是,她的样子越来越模糊了,我终究是记不清了!”
依稀间,自己死去的娘亲模样也越来越模糊,而苏燕婉的模样在心里越来越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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