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朝陪了柏言三天。
这三天,他们在轻吻中互道晚安,又在晨阳中一起苏醒。
柏言睡觉喜欢搂着他的腰,耳朵贴在他的胸膛,在他强有力的心跳声中进入深睡。
更喜欢清晨醒来,男人用低沉微哑的嗓音在他耳边说的那声:“言言,早安!”
雪山的气息喷在柏言的脖颈,触感是温热的,凉凉的,酥酥麻麻的。
每次听到这声早安,柏言就会把他抱得更紧,脸埋在他结实的胸膛,赖床不起来。
其实,他一直没好意思跟他说,他就是还想听他用那种语气哄他起床。
柏言还喜欢席朝给他念书,他拉着他的手,让他讲了好几个睡前故事。
他的声音总是温柔的,像疲劳的路人在山间听到的涓涓流水,他可以躺在小溪边,脚伸进溪流里,尽情地放松。
席朝总是有各种柏言从来没有听过的精彩故事可以讲,柏言问他
“你脑袋里怎么有这么多故事啊?”
席朝嘴角擎着笑,在小夜灯的暖光中显得格外温暖:“都是我爸小时候给我讲的,我都记熟了。”
爸?
爸爸啊!
有爸爸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柏言想象不到,他从来没有见过他的爸爸。
柏芳长得漂亮,但因为是个女孩,外公不喜,对她非打即骂,16岁她就跟小混混离家出走了,17岁又大着肚子灰溜溜地跑了回来。
少不了又挨了一顿打,外公让她滚,她一个人大着肚子在天桥下睡了两晚。
外婆终究良心未泯,趁外公工作外出,把她接回了家。
在家里生下柏言后,外婆用一件大人不要的体恤衫把他包起来,半夜偷偷丢在了天桥下。
祈祷路过的人会把他捡走。
可命运不想让他逃离那个家吧!
这一晚,没有人经过那个偏僻的天桥。
柏言的哭声逐渐微弱,眼看着天将蒙蒙亮,外婆逼不得已,又骂骂咧咧把他抱了回去。
外婆养大了他,可她内心里也是瞧不上他的。
生气了也会口不择言地骂他是没人要的小野种,也会揪着他手臂上的肉让他下跪。
更会当着他的面一遍又一遍地抱怨,她怎么生了个那样不争气的女儿?
一天到晚不干正事儿,只知道跟着男人混,把她的老脸丢光了,让她在亲戚面前抬不起头来。
要是当初生的是个儿子该多好啊?她无数次的念叨。
要是当初生的是个儿子该有多好啊!
她骂他,却也会在他生病的时候,着急地抱着他去看医生,花完她那仅有的压箱底的钱。
也会在现他被其他人按在地上打的时候,把他拉起来,再帮他打回去。
柏言想,他还是爱她的!
至少,她给了自己唯一的、最初的、仅有的那么一点点爱!
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一个叫爸爸的人来找过他。
柏言小时候期待过,特别是在他伤心难过的时候,他也渴望爸爸会像英雄一样降临,拯救他于水深火热之中。
懂事后,柏言就再也没有盼望过了。
一个小混混,可能连自己都过得不好?能有什么父爱可以期待呢?
柏言将手指插进席朝的手指缝隙,他的手掌很大,可以完全将他的手包裹住。
夜晚很安静,酒店外的小花园里,虫子在唱着欢快的歌谣。
柏言抬头,暖黄的灯光柔和了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深邃的眼眸泛着星星点点的温柔的光。
柏言趴在他的胸口说:”给我讲讲你的爸爸吧!”
“我的爸爸啊!”席朝轻叹了声,似乎陷入遥远的回忆里。
“我爸是omega,性格很温和。”
“他喜欢烘焙,给我和我哥做过各式各样的甜品。”
“不过,有些味道不怎么好。”席朝说着就笑了:“但是我们必须得吃,不吃我父亲就会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