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到楚惊秋的身边,中间拉开了一些距离,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放心吧,我们不会暴露段同学的外貌,他不会成为谈论的资本。”
楚惊秋微微一愣,有些诧异的抬起眼,他自以为表现的很好,没想到和育霖一下子就看穿了他的心思。
……
时间过的很快,很快就过去了一周,期间,京大官方发出了声明,表示会彻查此事,并且当事人的家属表示决不接受私下调节。
在普通病房,阳光透过窗户,在洁白的地板砖上落下一地斑驳的光影。
京大给楚惊秋安排好了住宿的地方,楚惊秋现在是家教的地点,医院,公寓三头跑。
他不想放任自己沉浸下去,晚上窝在病房的陪护床上熬夜接单画画,只是经常画着画着,眼皮打架,眼睛一歪,手垂落下来,沉沉的昏睡了过去。
段衍一直没有要醒来的痕迹,心跳依旧是平稳的,额角的伤也已经结痂了,黝黑色的痂口在雪白的肌肤上,格外的显眼。
只是楚惊秋半夜经常被冻醒,明明是盛夏,京州既便在北方,也不至于半夜会出现冻醒的情况,楚惊秋醒来的时候都是下意识的看向床边的段衍。
段衍依旧是那副安睡的模样,呼吸平稳,随着呼吸机的起伏而起伏,仪器上的心跳也很平稳,但就是没有醒来的痕迹,看医生的话来说,要等脑子里的淤血自行化掉,这是最好的结果,最不好的结果就是——
楚惊秋不敢往下想了。
他知道段衍必定会醒过来,而这次的事情只不过是为了让段衍的脸发酵到网上,被几个渣攻注意到,也许封邑早就知道了段衍在这儿了。
楚惊秋又一次被冻醒了。
他揉着惺忪的睡眼,先是下意识的抬头看着不远处床上的段衍,原本应该躺在床上的段衍,此刻不见了身影。
床上叠好白色的被褥,只是仪器依旧在运作,呼吸机依旧有规律的运行着,心电监测仪上面的心跳画着平稳的线条。
楚惊秋瞳孔微缩,刹那间,四肢骤然冒出冷汗,如果段衍不在床上了,那么现在测试的心跳,是谁的——?
京大给他们安排的是单人病房,为了让段衍更好的养病,除了几个老师来过之外,禁止其他人来探病。
此刻,华贵的单人病房里只有楚惊秋一个人。
至少,楚惊秋是这样看来。
是否有其他人,抑或不是人——
为了更好的通风,楚惊秋习惯性把窗户开一半,然后用窗帘遮盖住,微风卷起窗帘,带来清凉的风。
整个病房安静至极,只有仪器的‘滴答滴答’声在响着,上面平稳的纹路显示此刻的心跳格外的平稳。
原本应该遮盖一半的窗帘被整个拉上了,风从窗户后面吹进来,将窗帘微微吹起来,惨白的月光照在地面上。
“难道是因为我忘记关窗子了,风吹进来,这么冷吗?”
月光照下来,拉长了楚惊秋的影子,把他的影子与病床的影子混杂在一起,安静之处,处处透着诡异。
很安静。
太安静了。
楚惊秋吞咽了口水,他垂眸,打开了手机,手机发出惨白的光,照亮了楚惊秋的脸,上面赫然写着【凌晨2:30。】
他下意识的要去滑动手机的屏幕,却发现手机只能停留在时间页面。
楚惊秋蹙眉,缓缓深吸了一口气,想试试打开紧急联系,但下一秒,跳转到了手机的壁纸上,原先手机壁纸是一片蓝色海洋,此刻变成了白色的背景图,上面用刺眼的红色字体写的“404”
这数字写的很不规律,更像是用油漆喷墨上去,四的最后一笔,不断的往外拖延着,似乎是有人估计将那四的尾巴写长,直到没入了屏幕的边缘,再也看不见。
楚惊秋手一抖,手机掉落在床上,惨白的光被遮盖。
太冷了。
楚惊秋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短袖和长裤,身子止不住的颤抖,他静默了下,借着外边的月光,下了床,只是在下床踏在地面的一刻,他听见了粘腻的水声,鞋子上似乎沾染上了什么东西。
他眯着眼踩着鞋子,那异样感又消失了,软软的,似乎是一个细长的软体动物。
楚惊秋一下子想到了蛇,他生性怕蛇,更害怕类似这样的软体动物,浑身上下都起了鸡皮疙瘩。
他小心翼翼的站起身,病床离他很近,此时窗帘被风吹起,带来了依稀的月光,楚惊秋已经确定段衍不在病床上,白色的被褥叠的很好,原本链接在段衍身上的管子全部消失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呼吸机和心电监测仪依旧在正常的运转着。
楚惊秋抿着唇,快步的绕过了偌大的病床,伸手触及到了窗帘,只是在伸手触碰窗帘那一刻,他整个人停在了原地。
与其说是停留,不如说是僵在原地。
楚惊秋感知到这一瞬间,自己的心脏似乎是停止了跳动,血液却在身体中疯狂的涌动着,用力的撞击着血管,传来阵阵的疼痛,呼吸都扯得他肺生疼。
手掌心的窗帘不是布,滑滑嫩嫩的,仔细摸似乎还有细小的毛发,这个质感,上面还能感触到细小脉搏的跳动。
透过月光,楚惊秋垂眸,心中陡然生出一个荒唐的念头。
窗帘在呼吸——
不,不是窗帘——
楚惊秋缓缓的抬头,只见原本挂着窗帘的长栏已经不见了,变成了带着斑斑铁锈的铁钉。
铁钉变成深褐色,上面的血液已经全部干涸,而窗帘正是被硬生生的挂进去。
指尖还在这跳动脉搏,带着温热的余温——
楚惊秋能确定,这窗帘是人皮所做的。
这个念头产生的一瞬间,楚惊秋的手掌心突感到一阵粘腻,他低头,只见人皮窗帘渗透着血,将他的手全部沾染上粘稠的,还带着余温的鲜血。
背部的触感似乎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