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寂静。
夜风拂过,仿佛有什么从指尖溜走,楚长卿想抓住,却又不知如何去抓。
一旁那红珊瑚惹眼得很,抬手狠狠一挥,红珊瑚连带着瓦盆尽碎在地上。
点点鲜红,如同一片鲜血,刺痛楚长卿的眼,眼底再次漫上不正常的猩红,疯狂的暴戾几乎将他侵蚀。
脑海里再次浮现出江家满门被屠的情景,那一片鲜红越扩越大。两种情绪在体内拉扯,让他头痛欲裂。
怎么会不喜欢,或许从那日想要掐死楚成允开始,楚长卿就知道自己的心思,只是不愿意承认,不愿意接受。
怎么可以喜欢上仇人的儿子!江家二十八口人尸骨未寒,怎么可以喜欢仇人的儿子!
他告诉自己,只是这个玩物太有意思,自己有些舍不得扔。
「呵呵……」楚长卿痴痴笑着,「没关系,他跑不了,跑不了。」
那小子还是自己的所有物。
……
回到皇宫,回到重华殿,这个巨大的牢笼里。
楚成允生出了强烈想要逃离的心,可是怎么逃?身旁这所有的繁华都如同在耻笑自己。
「陛下,这个,怎么办?」小灼抱着那个木匣子犹豫着问楚成允。
「烧了。」
「可是,陛下花了半个月才绣好的。」
楚成允抬手看着自己淤青的指尖,泪水再次抑制不住地往下掉,他沉默着,爬到宽敞的大床上蜷缩起来。
小灼抱着木匣子站在原地,看着那背对着自己抽动着肩膀的主子,想了一会儿,轻手轻脚地打开一旁的柜子把木匣子放了进去。
……
日子一过好几日。
楚长卿没有来过重华殿,楚成允也没有再出宫。
两人除了上朝,没有再私下见过一面。
有人想,等着对方主动求和。
有人却想,这样最好,老死不相往来。
「连日暴雨,弛县水患,百姓虽无伤亡,但田宅被淹,县里存的米粮也均受灾……」
朝堂上,一老臣举着玉笏上前痛心疾地请求皇帝陛下拨粮赈灾。
楚成允抬起眼睫,看向殿中央,「户部侍郎、工部侍郎。」
陈大宝被点名,一脸莫名地从队伍中走出来,同另外一官员朝着高台上的楚成允躬身。
「户部侍郎陈大宝着封赈灾监察使,护送白银三万两,大米千石,即刻赶往弛县;另工部侍郎徐平为副监察使,一同前往清理水患,疏通河道。」楚成允声音铿锵有力,语气中没有一丝迟疑。
赈灾监察使,这对向来安逸惯了的陈大宝来说,简直就是天降大任。
朝中大臣不免在地下窃窃私语,均带着异样的眼光看他。
这事瞧着就是一件轻松就拿功劳的事,不少人心里羡慕不已。
下朝后,楚成允把陈大宝留在了御书房。
「这几日就辛苦你了,身边带几个身手好些的护卫。」楚成允嘱咐道。
「啊?还会有性命之忧?我这就适合管账,陛下你咋让我去做什么监察使。」陈大宝哭丧着脸,一脸惶惑。
「同时查查那县里的粮食是否真的受灾,如有问题秘密报回,不要打草惊蛇。」楚成允拿起一旁的奏折,埋头批阅。
「哦,好。」
「朕会派太医院几人共同前往,以防因水涝而生疫病传播,你自己也要注意。」
陈大宝坐在一旁看着楚成允忙了许久,总觉得这人变了。
变得勤奋自律,也变得寡言少语,更有种杀伐果决地帝王气势。
他知道对方是和翼王吵架了,莫不是化悲愤为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