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漠握住她的手搁置胸口,“快睡觉。”
碧好拽住他一根大拇指,感受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和那种天塌下来也能让她继续睡觉的安全感,她合上眼皮,含着笑意入睡。
五更,鹰击长空,发出三声嘶哑叫声。
李漠苏醒,小心放开怀中的碧好,他起身更衣,提了一只灯笼独自走上山顶的太极观。
黎明前的枫山犹如黑幕中散出白雾,缭缭绕绕,静谧却高深莫测。直行至一间平平的居室,门口两盏灯柱随着他的身影掠过,火光飞快眨了几下。
轻轻推开门,李漠看见一个盘腿而坐的背影。
“来了。”
李漠跪坐在一块团垫上,“师父。”
“你有难,但侥幸,刚刚度过。”普达祖师道。
“是。”
普达祖师年已一百零八岁,是本朝道法最高的人士,当今皇上隆安帝好道求仙丹,曾三顾茅庐请普达祖师进宫为他研制长生不老之术,却屡屡遭拒。
未果,隆安帝锲而不舍,普达祖师遂指派了两个七十余岁的高徒进宫炼丹。
李漠和文逸便是他座下年龄最小的一班弟子。
与寻常能看到的道士不一样,普达祖师是真正的道法高人。
如果说寻常道士俗气、奸诈、神神叨叨。那么普达祖师就是集仙风道骨气魄于一身,一袭白衣出尘,童颜鹤发,神色清明的双眸,和蔼可亲的相貌和气定神闲的语气,一露相,活神仙无疑。
但偏偏,他一直隐居不露相,也依旧能晓天下事。
普达祖师回过身,在李漠脸上看见了寻常人看不见的东西,他道:“你可是遇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李漠道:“似乎没有。”
“那为何阳气亏损?”
李漠顿了顿,坦诚道:“徒儿已破了童子身,时常宿在女子房中。”
普达祖师缓缓“喔”了一声,“你娶妻了。”
“还算不得妻,名分上是一门妾。”
“名分和地位不过都是斗争的开端,只要两心真诚,即使贫困潦倒也是好的。”
李漠点点头。
普达祖师又道:“将她的生辰八字报给为师。”
“师父不必了,她的出身清白,为人纯洁,徒儿心中有数。”李漠自是知道师父要做什么,但确实没这个必要。
他的小娘子,日见夜见,哪里见得有害他之心。
普达祖师也从他眼神中读到了,遂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
李漠下山时已天大亮,回到行宫,小娘子在床上懵懵懂懂地揉了揉眼睛,然后伸臂过来要他抱,“爷上哪儿去了,我以为,我以为……”
愣是大早上听她撒娇抱怨,李漠也不觉得腻,伸手揽住她说了几句话。
“爷的师父在山顶上?”一起吃早膳时,碧好捏着一块素油饼边吃边问道。
“嗯,一百零八岁的道法高人,人称普达祖师。”李漠把一碗清粥推到她面前。
可碧好突然就哽住了,喝了两口水才勉强咽下。她有些迫切地问:“那他会下来吗?”
李漠看她一眼,“不会。”
碧好松了一口气。此番落入李漠眼中,他随口说一句:“你就这么怕老人?”
“不是……我是怕,怕失礼了。你们都那么厉害,我那么普通。”
“你不普通。”李漠忽而道。
她扁着小嘴干瞪眼,饭都顾不上吃了。
李漠接上,“脑袋瓜比一般人聪明。”
这才把小娘子都得嘻嘻憨笑,仿佛得到了奖赏。
天真率性,固然是她。
吃过早饭,太子妃那边就派人送了些礼品过来,女官当着李漠的面道:“太子妃请林姨娘去正殿一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