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山堂,江无道一目十行地看完书信。书信上的字体龙飞凤舞,颇为大气潇洒。但这内容却着实让他没有心情去欣赏。
江无道恨不得把手里的信纸捏成积分,却转头只是恨恨地拍了两下桌子。
“狗屁七皇子,竟敢掳我妻儿威胁我!我定要亲自取他的项上人头方可消气!”
“大当家的,我倒是有个办法,不知道您愿不愿意听。”王标顶着一张鼻青脸肿的脸凑上来谄媚地说道。
十分狼狈。那天交战失败导致江无道失了不少兄弟,王标也成了出气筒,受了不少气。
王标不敢对江无道有意见,只能将所有的恨意都转嫁到了宁依和玄凌身上,恨不得生啖其肉!
“哦?你有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大当家的可能不知道,那七皇子其实是个短袖。他的姘头就是和他形影不离的那个小白脸。那小白脸不会武功,身体孱弱,非常好抓。不如我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抓了那小白脸当筹码。到时候他七皇子还不是得乖乖地把嫂夫人给放了?”
“但那小白脸和七皇子已经跑了,想抓住他谈何容易?”
“大当家的莫急,那小白脸贪财,只要我们根据这一点巧设计谋,不怕他不上当!”
“怎么说?”
“我们可以这样……”
远在军营的宁依完全不知道自己又被人惦记上了。此时她正在关押江无道妻儿的营帐中,正在给犯病的江睿治病。
江睿
躺在床上面色青白,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的状态了。被抓时都淡定自若,不改面色的陈莲此时急得满脸泪水,脸色比江睿好不到哪里去。
宁依一眼就看出他是先天性的心脏病。好在她出来的时候带的药足够。一番金针刺穴再给他喂了药,江睿的脸色才好看许多。
而另一旁的玄凌沉着脸色向看守的两个士兵问话。
“他不是早上还好好的吗?怎么会突然犯病了!”
两个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回答本殿!”
玄凌加大了声音,其中一个士兵终于忍不住羞愧地开口,“是这样的,早上我们两个谈……谈论平山土匪的事,不小心被这孩子听去了。”
见孩子终于好转,陈莲才开口替二人解围,“不关他们的是,若非要论,也是江无道做的孽。可怜我儿,小小年纪却要替他爹还债。”
“江夫人,我见你谈吐不凡,为何……”宁依心里的好奇心实在是按捺不住了,于是多嘴问了一句。
陈莲温柔地笑了笑,也没觉得被冒犯,反而接着宁依的话往下说,“为何会跟一个土匪搅和在一起?”
“如果你不愿意说的话,就当我没问。”
陈莲摇摇头,“这也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其实福安从前并不是这样的。”
她目光悠远,娓娓道来。
简单来说,江无道是一个官逼民反的典型案例。太亢土匪没那么猖獗的时候,有些村庄的
百姓还是过得挺安稳的。江无道原名江福安,本是村里木匠的儿子,自小就身材魁梧,有一把子好力气。成年之后取了同村的秀才女儿陈莲为妻,两人举案齐眉,日子过得非常不错。
直到太亢土匪越来越猖獗,本地的官员以剿匪为由向附近村庄的百姓招收苛捐杂税,搞得民不聊生。江之道的父亲为了交税活活累死。可屋漏偏逢连夜雨,当地知县看上了貌美的陈莲,想要强抢民女。
陈莲彼时已有七个月身孕,经此惊吓早产生下一个儿子,导致孩子自小体弱多病,还带有先天性心脏病。饶是如此,知县还不愿放过江福安一家,被逼无奈之下,江福安落草为寇改名江无道,投靠了太亢的土匪。
这些年因为他武力超群,在山寨的地位也越来越高。后来为了能更好地照顾妻儿,自愿请命到平山来做土匪。
也许是当初的事情给江福安的阴影太深了。他没有再让妻儿暴露于人前,而是藏在了原来的村庄里。但江福安本人的性格也越来越偏激。他曾在得势之后掳来知县最疼爱的儿子,当着他的面侮辱他。
也许是这样的方式满足江福安的复仇心理,以至于此后江福安竟然喜欢上了凌虐男人。
听完整个故事的宁依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按理说这江福安也算是个可怜人了,但他后来的所作所为又叫人完全同情不起来了。
正所谓屠龙少年终成
恶龙,大抵就是如此。
还有,她怎么记得原著中好像提过说是太亢这边好像有男主的人?那这太亢土匪到底是为什么猖獗成这个样子的?一般的剧情发展不都是男主治理匪患,然后名声再上一层楼吗?
宁依百思不得其解。
“福安罪孽深重,但稚子无辜,殿下届时可否替福安找一个好去处。”说完,陈莲祈求地望着玄凌。
宁依心有不忍,“虽然江福罪无可恕,但你和睿儿并没有参与其中。你还是可以抚养睿儿长大的。对吧,殿下?”
“我从未说过要处置他们二人,你何必如此紧张。”
宁依松了一口气,这个时候还不忘在金大腿面前拍马屁刷好感度,“你看,咱们殿下宅心仁厚,你根本不用担心。”
陈莲却摇了摇头,“这些年我吃穿用度皆是福安准备的。我知道这些钱都是从那些无辜之人手中抢来的。我又如何称得上罪孽深重?再者,我与福安是夫妻,福祸相依。便是死了,也是要陪他一起走的。”
“那睿儿该怎么办呢?”
陈莲的目光温柔而坚定,轻轻地抚摸着江睿的小脸,“这世间的是是非非,终有一天他会明白的。”
“从前我没告诉过睿儿他的身世,便是想让他清清白白、开开心心地长大。不过如今,他也该懂了。只是民女斗胆,恳请二位帮睿儿寻一个忠厚老实的人家抚养。民妇知道这个要求很自私,但民妇愿意亲自
前往平山劝福安认罪,唯愿吾儿余生可以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