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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老父 患得患失被安慰清水温馨纯爱设(第1页)

胤礽最近深感困扰。康熙到了该颐养天年享受儿子兼丈夫的照料呵护的年纪,却依然保持着过去那既当爹又当妈的操心习惯。这让胤礽看着很心疼,心里不是滋味。

明明已经给儿子生育了三个孩子并带在身边亲自抚养成人,须发逐渐花白,英武的体魄染上岁月冲刷的苍苍,康熙依然以阿玛自居,且根本不承认时光荏苒让他老去。

康熙到了一定年纪后,胤礽就打算给阿玛施行避孕措施,由于康熙再三怒气冲冲的置气阻挠,认为儿子不找自己定然要大肆与旁人寻欢作乐,只好一拖再拖。后来有一次,胤礽那少得可怜的后宫有个嫔妃难产逝去,让胤礽大感惊骇。

胤礽每年的生日都是赫舍里的忌日。他很怕甘愿为他一人降低身价怀孕的康熙再由于难产离他而去,不顾阿玛怎么说,强制性进行避孕,尽一切可能不在榻上留下祸根,任康熙怎么发脾气都置若罔闻。

没有新血脉的降生意味着康熙逐渐无事可做。亲生的孩子一个接一个搬出宫住进自己的府邸,胤礽为了不让他操劳过度严防死守不让他照料后宫的皇子,分摊的政务越来越有限,前半生兢兢业业文治武功拓展疆土、后半生勤勤恳恳双重身份抚育孙儿的太上皇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失去了用处。他现在年老色衰,精力远不如以往,就算厚着脸皮让胤礽给他找点事儿做,也指不定被自认夫职的皇帝儿子板着脸教训一顿,颜面尽失。如果他对胤礽不再有价值,孝道会不会成为他唯一能再见到胤礽的依附,难道他也要像那些大了年纪的嫔妃一样冷冷清清在被抛弃的哀楚中腐朽吗?

康熙耗尽心思掩饰衰老。他托人偷偷从国外进口据说能焕发青春的小瓶子,比以前更高强度地练习骑射或者外出围猎,亲自巡视各部工作,时不时就忘了胤礽的规定而出手干预。年老的官员敬重康熙的权威,年轻的官员生怕招惹了太上皇被严苛的圣上酷刑伺候,都不敢违逆他。胤礽对康熙的性子相当了解,面对下人呈上的相关禀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觉得过头时才拦阻,事后还会亲自带着山珍海味或者奇珍异宝去乾清宫赔不是。

康熙见胤礽似不太介意,行事也就越来越由着性子,大小琐事都想插手,乃至于无暇顾及老脸不存的危险和胤礽絮絮叨叨提起,不仅重复指点胤礽早已熟悉的琐碎公务如何处理,评论胤礽的举措时口吻颇具责怪之意,胤礽只好压抑着被指手画脚的恼火温言劝慰,想让康熙安心养老。

康熙觉得胤礽已经心有不满,在赶自己走,心忙意乱之余明里暗里把更多的时间消耗在锻炼活动上,想至少用躯体留住儿子。一天康熙不慎拉伤韧带从马上摔落,胤礽勃然大怒,砍了一群人的脑袋,盛怒之下把康熙幽禁在乾清宫里,除了他们亲生的皇子外宫外其他人一概不得入见,每次去看望都摆着一张冷脸,把之前顾及康熙喜好没运来的各种奢华之物都搬来装点乾清宫,给大小官员下了明令警告,再陪着太上皇瞎折腾通通斩首,严重者灭门。

彻底无事可做的康熙唯恐父子关系被自己不知怎的破坏殆尽,表现得温和顺从,一切听凭胤礽处理,鲜少对儿子发火。剥去不安情绪的攻击性外壳,胤礽在康熙那里听到的只剩下老父絮讲的慈爱关切之语,体贴度远超胤礽那些后妃。望着康熙眉宇间掩藏的凄楚愁云,胤礽终于恍然大悟,过去他以为康熙纯属是曾为帝王的自尊心作祟,故意要和儿子对着干。于是有了开头的苦恼。

太上皇的幽禁没几周就结束了。胤礽干脆扩建了乾清宫,和康熙住到一处,大小事务尽可能直接在宫里解决,奏折直接搬到康熙身边批,召见大臣的地点也选在太上皇近处,需要出宫完成的事情一般不是交给亲王兄弟,就是交给年长的皇子。胤礽也不知如何解决康熙的心病,所能做的只有细腻的陪伴。

夜里烛光摇曳,胤礽坐在床边给失眠的康熙读诗,期间略生疏地没话找话,讲述白日的各种琐事。康熙的目光一直凝结在他脸上,眼眶被突如其来的幸福感润湿了。他忽然发现儿子长大了,神态中透露出成熟的庄重和坚毅,唇上酷似自己的青色胡茬和褪去稚嫩的面部线条相得益彰。

一夜朝变,皇帝大权旁落,龙椅上前太子威风八面,不出一年便开始推行铮铮厉法,严苛之态将习惯了前皇仁柔纵容的众官压得骨骼紧绷、气息惊促。顿时人人思念被勒令待在乾清宫不得出的太上皇,数位官员跪在乾清宫门前求见被新皇遣去的侍卫喝斥轰走,在朝堂上再挨皇帝一顿狠批与克扣俸禄的责罚,郁愤难言。

饶是胤礽日日监视,满朝骚动的大臣仍有人借着关系同贿赂,以轻巧的方式将口风带到康熙耳侧,说当今皇帝严刑峻法,弄得各路官员苦不堪言,太上皇才应是大清的主子,望太上皇予以劝管。彼时康熙正在同自己下棋,明了语意后重重将棋子往棋盘上一摔,反将那官员臭骂一顿,只字不提皇帝的事。

此世康熙有意放松限制,给胤礽篡位之机,暗地纵容下任胤礽登上皇位,自己虽脸面丢尽,好歹皇帝不曾来看他,能让他待在乾清宫里独自悉品苦涩心绪。本已预备好与外界与胤礽隔绝,遗忘记忆至死,怎想见半路杀出这么一事,惦挂起胤礽这番狠厉的措施与胤礽本人,心中再度不得安宁。纵使胤礽监控冷落他却继续给他锦衣玉食,对着喜欢的菜式,也难以下咽,满脑海都是与胤礽共同进膳的点点滴滴,愣着愣着,筷子清脆磕碰在碗沿,两辈子的往事在目光气息间纵跨而过,饭菜也好,时间也好,全在不经意间冷却、飞逝。

太上皇本以为儿子永远不会来看自己,但没多久便得晓此事的胤礽亲自启程,步进了乾清宫的大门,摆摆手,一众仆侍鱼贯而出。康熙本以为自己上年纪听岔了,待胤礽踏进房间的那一刻,听闻那熟悉的脚步声,笔首在空中一颤,抖下一串墨点。

皇帝瞥了一眼桌上铺开的洋洋洒洒写满字的纸张。附写古今中外事例的治国方略,全部点在与他政见不合处阐述自身经验和观点,看得出煞费苦心。下人禀报说乾清宫近来多要纸张笔墨,原来目的在于此。

“皇父想要托人呈给儿臣?”

“不,阿玛只是希望阿玛百年以后,你可以读一读这些。”

胤礽目光一转,携怀疑与怒意灼灼盯着他,康熙忽感嗓眼里艰涩难言,将笔置回原处不讲话了。胤礽打开康熙已写好的一卷略了眼,康熙面容微皱瞪着胤礽手里的纸张口似想阻止,却忽然泄了气,稍稍抬起的手都放了回去。这卷用了大篇幅劝说胤礽该温和宽仁御下,胤礽放回原处时不禁动作稍重,震出点儿细微的声响。

“皇父一片苦心,儿臣不胜感激。但,您完全可以托人将其呈与朕,您洪福齐天,若是让朕等几十年,只怕一切都晚了。”

几十年一词让胤礽激愤的情绪略安,上下扫视一眼久未谋面的皇父,虽精心按其口味拣好吃好喝的养着,却不知怎地面容灰白,疲乏消瘦,眼皮红肿,眼圈黑重,身子跟着精神瘦了一圈,整体大不如前。就算为了写这些连夜未眠,也不至于如此憔悴。想一想那几个奴才没本事没胆子苛待他,饭食中也不乏大鱼大肉,他本人年龄也还未到老迈多病的时候,眉头一紧说:“儿臣过后为您送些补品。”

“不必了,阿玛一切俱好。你若有事忙便先去吧。”

“儿臣尽孝理所应当,您的气色可不像一切俱好的样子。”

“朕说不用,就是不用,皇上请回。”

犟罢康熙预备再落笔,温和中拔出威严的语气未使指尖和胡须的微颤瞒过胤礽的双眼。再端详,皇父压蹙的双眉下眼球似在犹豫,转去看儿子不是,不转也不是,只将余光大致落在儿子的位置,似乎在观察胤礽的动向。

两人一时都将重逢的契机抖在脑外。康熙分明不想让他走,胤礽忽视了康熙自称朕的不敬,忍着怒意又道:“皇父已完成的这两卷,朕都要拿去读读。今后您每写成一卷,就给朕送一卷。”

“不成,必须等朕百年以后。你敢强取,朕便先把这些烧了”

胤礽一掌拍在桌上,砰然声响惊得康熙语声戛然收止,一时将笔从纸上挪开。

胤礽冷冷道:“把笔放下。”

康熙攥在掌心不愿离手,在胤礽持续的注目俯视下,僵持几秒才愤懑将毛笔放了。还未收回手开言,胤礽忽然擒住他的手腕,避开器物将他的小臂咚地压在桌上,迫使康熙半个身子屈了下去,正为胤礽的到来偏移一侧远离桌沿的椅子也呲啦一声彻底斜转,康熙扭到骨骼疼得轻吟,头颅低撞在胳膊上侧着身注视胤礽,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来,愠怒着耸动苍白的唇瓣。

“皇帝,你简直胡闹!——”

桌面上的纸张乱得七七八八地打皱,胤礽扣紧了康熙发力挣扎的小臂,再踏近一小步俯下身子,阴影投诸康熙面庞,皇父愠愤底下浓烈的不安和惊惧之色在近距离下表露无遗,躯体也似为忧心的威胁颤抖起来,苦心铸烧的盾甲应声而裂。

胤礽随逼近垂眸,结合种种暴烈冷硬行径如同佯装温顺的野心家,康熙不安地动了动扭得难受的下半身,维持着怒目而视的神态,心慌意乱刚准备投去几句狠话防御,却刚一张口就被以吻封缄,柔和的柔软触感让所有话语不知所措地滚回肚腹。

胤礽十分纯粹地蹭着康熙的唇细亲,唇与唇微弱的吻声比康熙自己的心跳更震耳欲聋。胤礽绕着两瓣开裂的唇亲一阵润湿了,以唇向旁摸索似想更进一步,忽然轻轻离开太上皇的脸,目光如烈焰停在康熙脖颈间,欲望几乎要突出轰鸣的胸膛和太阳穴。

作为太子,他一向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如今做了皇帝更是如此,全天下都是他的,他大可以强征硬求来他所要的一切。

胤礽的手掌犹豫中无意间控得更重,康熙震惊之下挣动愈烈。胤礽仿佛从梦中惊醒,放开康熙,将康熙从桌上扶起,无视康熙定格于他的凝注,理理太上皇被牵扯得混乱的衣襟,语调平静自然。

“朕要走了,您自己保重,有什么需要让房里的奴才通知朕。”

说罢背过身,仅出一步,太上皇猛然拽住他的袖口,扯得胤礽身子往后微倾一瞬,立在原地。

晚年,拯救父子关系的举措彻底失败后,一代明君终于在悲怆泣叹的哀怅里回首过往、反思自身,发现自己教育出错,耽误了爱子的一生,也沦陷自己于孤苦伶仃的境地,退居太上皇在天伦之乐中瞻仰天年的幻梦彻底破灭,惶惶然回首才发现自作孽将身边仅剩没离去的亲近之人废离了身边、打碎了命途,不过自作自受。他开始质疑自己过去取得的辉煌成绩,颓丧失去信心,面对无能挽回的脱离掌心的朝政事态只能夜里默默垂泪而已。

重来一世,康熙决意弥补上辈子的错误。他的保成自始至终就没错过,错的一直是他,需要改变的也是他。两次废除皇太子,最后无不反悔,只不过的形式映照康熙略弯垂的后背上朵朵黑色的血花边缘那渗透的水迹,胤礽的攻击狠钻下的立体轮廓似还扎在康熙肉里,又似在衣袍空虚处飘然凹陷出清晰可辨的形状,这些套在一人身上的隐晦美景随康熙的颤咳而活灵活现、如同春天的拂晓来临时自然复苏的万物,纯真美好地融进夜的迷雾里。

3意识流

这篇比较特殊,有点变相解读太康关系的意思

胤礽觉得康熙真是贱。当他的几分怜悯轻佻地越过皇权礼教、伦理纲常想去爱康熙时,总被其大大方方敞现与他的内脏构造放纵的奇光异彩所迷幻,驻足细察,伸指轻轻弹拨,皇父的音节伴血液的咕叽声、身体结构的碰撞声叮铃叮铃地响。康熙的神情诡谲地纠结,肃穆严厉似欲威慑的面容间抽搐着丝缕难以觉察的惶恐与小心翼翼,那澎湃着亲近欲望的眼神仿若催促胤礽更深地进入他,冒犯他,观看他。

胤礽不知为何自他出生起,就见皇父将自己的胸腹剖开,把跳动的五脏六腑全部呈现在他面前,甚至掰开肋骨的遮挡如同微笑着开启一样送给爱子的礼物,赋予他一个只有天知地知他二人知的秘密。终于他在康熙神情与眼神的催促下探出手,去碰去挖去碾,揉捏感受大小肠运作的触感,肺部为他的每一次张合呼吸,凑近眼睛去瞧在他的注视下颤巍巍的骨架棱角分明的形状,想着他皇父贱,只为他一个人贱,所有这些全全部部无限地赐予他,任他摆弄,掐碾,所有痛苦的风险及昂贵的代价全部甘之如饴,若是他再将宽阔的裂口再剖开剖大些也不过挣扎怨怼几分便罢究竟爱是什么、皇帝是什么、父亲是什么,阿玛的身体在指引,答案囊括在脉搏的弹跳声、心脏的砰动声、与血液黏黏腻腻流淌的声响中。无论是情绪的共振起荡,还是不知为何天然然地信任了他的柔弱与致命处,这些都是康熙交托到他心口与掌心的独一无二,深入到骨血里裸露灵魂的悄悄话,让他选择爱进而选择负重比一人性命的责任,或者选择厌进而选择杀害,无论他是否可随口交出一句真心话让皇父开心。

胤礽后来明白到康熙是这个世界上唯一里里外外从心到身全部属于他的东西,从很早以前就躺下来张开四肢与身上所有的入口任他宰割,给他看心脏上历经折磨的陈年旧伤,嗔怒斥责不过是自尊的转移、对父与帝身份仅剩的忠诚,背叛了天下来爱他,无论他怎么做,他触碰过或者无意有意中全部看得透透彻彻的脏器骨骼都会在那里等他,就像血管里的血出自至亲至亲的同一脉那样永恒而无可撼摇。胤礽年轻时曾为皇父这种贱露和信任的注视毛骨悚然,无地自容地满身大汗。十年后,他以为他适应了,但没有。为老去更感软弱慌张的康熙强硬又带许卑切地抓住他的手,用五脏六腑环抱他,要他抚摸自己。如何去爱这样一具亲父?怎样的触碰手法才最精确?烦躁而冒失的尝试与失误一不小心就扎穿了胃肠或不经意碰碎了一根肋骨,再温柔的举措都可伤害,胤礽对着痛苦抽搐、绝望地瞪着他要他做些什么的康熙束手无策,一声框吼爆发出粉碎这一切的念头,然而真要双手血黏黏地钻进康熙的躯体掐碎喉管抑或是捏碎心脏,他精于骑射、善谋能治的双手就被神智软瘫,无可动弹。几十年混乱的跌跌撞撞,溅了一身康熙新旧的黑红血渍,胤礽闻着自己这身皇父最深处的血腥气,并无分毫惶然怖怕,却感到血液沉郁成漫山遍野的黑,忍耐已久的暴欲张开黏稠混沌的双眼,如同一个从小被血液泡大长大的冷血杀手终于拣起了他无情的剑柄,要破开这黏腻紧缩、暧昧卑微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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