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了许久,没查到是哪个泼皮王八蛋干的。
等生产的时候才晓得,她怀的根本不是我们村里人的孩子。
而是……
而是,山中妖怪的崽子啊!
我去看的时候,她满屋的血迹,骚臭得要命,床上被褥里窝着三个崽子,每一个都只有巴掌大点,满身满脸的毛。我就是看了一眼,杨二娘当时就像个护崽的母兽一样向我怒,我当时吓坏了,就跑回来了。
就是当天晚上,有人看到有黑影进到她家,带走了孩子。”
蒋善的讲述浮现在黎川的脑海里。她在萧洵安耳边悄声说:“杨二娘的孩子也是三个。”
萧洵安走到拼好的尸骸边上仔细观察了片刻,问季翔,“可与正常婴孩有不同之处?”
“没有,就是先天不足,躯体很小。其余来看,都是再正常不过的孩子。”
“蒋善的儿媳可醒了?”萧洵安问。
盼睇浮肿着一张脸,用头绳稍微系了头,正了正仪态从破庙里走出来。可一见到摆在院子中间的三具尸骨立刻脚下一软,跌倒过去。
“杨二娘生的孩子,你可见过?”
盼睇受了惊吓,面对王爷问话,却又不得不答,用袖子挡在脸侧,隔开摆放尸骨的方向,说:“见过,妾身还给孩子做了儿衣,襁褓。谁知道她一下生了三个。”
“可曾见过?”萧洵安将从铁匣里挑出来的几片早已看不清原本样貌的布放到盼睇面前。
盼睇还没看,已经干呕起来。
萧洵安也没催,只是耐心地等她。
终于,她鼓起勇气看了一眼,又赶紧闭上眼睛,猛咽了一口涎水,又睁开眼去看。一片残布上的纹饰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忽然就不怕了,一把抓起了那布条,“是……是!这是我绣的平安的安!我为了绣的快些,安下面那个‘女’字就绣了一个圈,像个‘又’字。”
“这三个孩子真如他们所说,形如狸猫?”
“我当时见到,就是觉得孩子小了点,胎毛重了些。二娘怀的时候吃不到一顿饱饭,又是三胞胎,孩子小些也是正常,胎毛也没有他们说得那般可怕。只是后来传言孩子被妖怪抱走了,他们便传得格外难听起来。”
答案不言而喻,这三具尸骸正是杨二娘的三个孩子。而且这些孩子并不是他们传言的什么妖怪之子,就是正儿八经的人。
那就根本不存在什么精怪带走了孩子的事情……
可是他们为何会被装进铁匣,埋在钟下呢?
到了今夜,还会不会有邪气影响到山中的兽类?
这都是迄今为止的未解之谜。
最终,他们定下方案,萧洵安与张真人,伍老五和大黄,以及百来人留在破庙守到夜晚再看大黄的反应。黎川与萧滢滢带兵回响铃沟调查铁匣婴孩之事。
数千王军浩浩下山,带着逃走的盼睇,三具婴孩尸骨,还有那个铁匣子。
响铃沟铁匠相关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整个沟里,只有一户人家打铁。那就是蒋大郎家,据说蒋家世代出铁匠。故而蒋家在沟里是人人都要巴结的,毕竟从镰刀到锄头,从菜刀到铁锅,都要指着他们家打。
因为沟里的需求有限,蒋家每一代只教一个铁匠,为其余的族人打造捕猎工具。他们做的出最精良的捕猎工具,故而他们家打猎也收获颇丰。
蒋善就是他们那一代的铁匠,他儿子蒋光宗还没完全继承,人就走了。蒋耀祖实在是不成器,烂泥扶不上墙,连把镰刀都打不好。蒋光宗和蒋耀祖都没有后,蒋善只得从其他叔伯支里头,挑了孙子辈儿的蒋大郎。
蒋大郎也不负众望,两年就学成了。这才算是把铁匠传承了下去。
杨二娘产子当年,也恰好是蒋大郎完全接手铁匠活的同年。那年蒋善家的窑屋改了牛圈,蒋大郎家新盖了一间偏房,起了炉子。这事儿很多人帮过工,都记得很清晰。
“哐”铁匣被放在了他们昨日围聚的高台上。村里人又都跑出来围观。
“这是个啥?”
“大铁箱子嘛,是个啥!”
黎川与萧滢滢并排坐着,实在是有些累坏了。因萧滢滢对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并不悉知,故而审问的任务只能黎川来。
黎川揉着眉心问道:“蒋大郎,这箱子可是你打的?”
蒋大郎只看了一眼,就斩钉截铁的回答,“不是。”
“这么确定?”
“小人从没打过铁箱,所以这铁箱一定不是我打的。”蒋大郎毫不心虚地答道,“况且这箱子做工粗糙,我的手艺做不出这样的东西。”
“手艺不行……难道是蒋耀祖?”黎川心想,又问蒋大郎:“蒋耀祖可有这个手艺?”
“他不行,他打不出这个环子,四叶莲的花样也刻不出。”他说着指了指箱子上的锁环。
“你的意思,这箱子不是你们老蒋家打的?”
虽然有那么多的兵,但对两个女子说话,蒋大郎多少随意了些,“总之,小人没有见过。”
总之,铁匣的线索暂时就断了,萧滢滢差了几个人到最近的城里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