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孤儿院的孩子大部分都很听话,最懂事的还是这个不过三岁的小男孩,几乎从不需要她们操心。
院长奶奶正同人说话,经过小餐厅时往里看了一眼,脚步下意识一转,从兜里摸出一把小梳子,伸向庄陶的小脑袋,“又炸毛了……”
圆润的脑袋上一头棕色卷发此刻不规则地炸着几根,毛茸茸乱糟糟的,院长奶奶用小梳子刷刷梳两下,觉得顺眼了,“陶陶,等会有几个叔叔阿姨过来,你别乱跑知道吗?”
“还有一个小朋友!”庄陶补充说。
“对,还有一个小男孩,他叫沈宵,”院长奶奶说:“是他家资助我们的,看到他要友善一点,好吗?”
资助他们的都是好人,书上说要知恩图报,庄陶点点头:“好的!”
吃完饭没人管着他了,庄陶回到房间,在床头的箱子里翻着什么。
另一位和他住在一起的小男孩张盖刚上小学,见他一直忙乎,好奇问:“陶陶,你在找什么?”
“礼物,”庄陶气喘吁吁的,“要送人的。”
“送谁啊?宋妄吗?”
庄陶坐在床上,把小箱子倒扣过来,边找边摇头,“送给沈宵,他很远来看我们,我们应该礼尚往来。”
“哦,可你的箱子能有什么好东西,”张盖说:“都是一些旧的小玩意,沈宵不会喜欢的。”
庄陶停下动作,抬起头认真问:“为什么,你不是他,怎么会知道他不喜欢呢?”
“你想啊,他家资助我们,那肯定很有钱,”张盖说:“你送的东西他肯定都有,甚至还不如他自己的,自然不会喜欢。”
小庄陶呆呆地看着,手里抓的玩具也松开了,“啊……”
“所以你还是别白费功夫了,”张盖说:“有什么东西是你有但是他没有的呢?”
房间安静下来,庄陶两手撑在自己肉嘟嘟的下巴上,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困惑,忽然视线注意到外面,他眸光一闪。
我知道了!
“差不多就是这里了,”秘书坐在副驾确认了下地址,面前的胡同并不宽,车开进去有些费劲,里面还需要转弯,稍一不留神就会错过,再调转方向就很麻烦。
正为难时,一个憨厚的男人小跑出来,看了看眼前价值不菲的车,敲下车窗,问:“是沈家派来的人吗?”
秘书把车窗放下,露出脸来:“是,你是孤儿院的负责人?”
“我是保安,看大门的,”男人笑笑:“这里路不太好走,年末修的还没修完,院长让我来接你们,跟我走吧。”
“好,”秘书点点头,虽说有些嫌弃男人也许会弄脏他们的车,但还是说道:“上来吧。”
男人一愣,摆摆手说:“不用,我在前面领着你们就行。”
说罢他转头,率先向前小跑了过去。
助理看着他的背影,眼神有些复杂,“这人还挺上道的嘛。”
而这一切都被坐在后排,系着安全带的沈宵看在眼里。
下了车,已经有几个人站在南山孤儿院门前,为首的是一个慈眉善目的女人,也就是孤儿院的院长王女士。
大人之间的客套沈宵对此并不感兴趣,他抬脚迈过门槛,看了眼面前不大的楼,院子,到处规整整洁,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不堪。
“这里怎么样,小朋友?”
沈宵歪歪头,不确定地问:“你是在叫我?”
“对呀,”王院长笑笑:“这里只有你一个小朋友。”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叫他,沈宵不喜欢这个称呼,转身想回到车上,却被叫住了:“等一下。”
沈宵:“还有事?”
“不妨进去看看吧,”王院长弯着眉眼:“里面有很多和你差不多年纪的小孩子,他们在里面等你呢。”
秘书听到他们的谈话,面上不显,心里却明镜似地想,他们小少爷生理年龄三岁,心理年龄十三岁,从来不和他同龄的孩子们玩。
沈宵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但迎着院长慈善的脸,到底还是没说出拒绝的话,点了点头勉强答应。
到了里面,生活气息愈发浓厚,小孩子的赛车模型,儿童书籍,漫画,再到一排排由大到小晾晒的衣服,三四个正玩耍的男孩女孩好奇地看着他,沈宵目不斜视,径直走过。
身后一个女孩小声对伙伴讲:“他怎么冷冰冰的,不说话,像小大人一样。”
伙伴也压着嗓子:“好多城里人都是这样的,缺少……缺少活力。”
“他怎么往那个方向走了,”小女孩道:“后院没人,很无聊的,我们要不要叫他?”
听到她的话,沈宵加快了脚步,未等那俩小孩开口,推门走了出去。
和前院不同,后院到处是绿色的草地,几棵大树占据一方,墙角下还有几株紫色粉色的牵牛花,微风吹过,带来阵阵的花香。
沈宅有一大片花圃,里面布满各种奇珍的花草,由园艺工人每天精心打理,但沈宵从不感兴趣,换句话说,没人感兴趣。
那片花圃的意义只是沈宅需要它而已。
而这方小小的后院看起来却并不是这样,沈宵抬脚往里走,虽然没有名贵花束,也没有人精心浇灌培育,但看起来却远比沈家的那片让人有走进去的魅力。
经过一棵粗壮的槐树下,一片槐花悠悠落下来,正好掉在沈宵的手上,他低头看了几秒,忽然皱了皱眉。
他这是在做什么?
莫名其妙进了人家的后院,还待在这不动了,沈宵松开手想要扔掉那片槐花,停顿一秒还是揣进了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