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加了,”谢一鸣说,“不过意面的色泽和口感主要因为原料特殊,欧洲南部的杜兰小麦胚乳颜色黄、质地硬,磨粉做成的面食就会金黄劲道。”
“哦哦哦,这样。”元京墨点头,埋头打字给秦孝回复。
他给秦孝发信息时的表情和其他时候不一样,虽然不明显,但一个宿舍的人看得多了,打眼一看就能分辨出来。
蒋烈问:“你之前是不是说秦孝下学期要来新城?”
元京墨嘴角弯得更明显:“是这么打算的。”
“到时候一起吃个饭啊,上次见没多留意,我都快忘了他长相了,就记得比我还高,哦对,”蒋烈说着想起来,朝元京墨竖了下大拇指,“肌肉练得不错,带劲。”
谢一鸣把手机扣在桌上,从随身带的电脑包里拿出笔记本。
元京墨和秦孝的信息暂时告一段落,抬头说:“不是练的,我们那儿没有健身房,也没有锻炼的说法,就是干体力活干出来的。”
“我倒记得他长什么样,”乔植回想了下,没把看着脾气暴不好惹的第一印象说出来,只说,“他比我们大不少吧,毕业工作了?”
元京墨说:“比我大两岁,一直在我们镇上干活。”
蒋烈正想吐槽谢一鸣出来玩还离不开电脑,听到这儿短暂转移注意力,说:“才比我们大一岁,他上学早?”
“不是,”元京墨说,“他读的中专,没考大学。”
“我就说年龄对不上,中专读三年还是四年啊?”
乔植在听到元京墨说秦孝是中专毕业的时候一愣,下意识想岔开话题,结果不等他张嘴,元京墨和蒋烈已经聊到中专学校是什么样了。
元京墨没觉得说秦孝读中专这件事哪里尴尬,蒋烈也没觉得中专低什么一等。
乔植往后倚着沙发靠背,忽然想到在宿舍楼下上车的时候。
蒋烈家的车太豪华也太不寻常,车门玻璃下方的位置平整光滑,根本没有拉开车门的把手。
他看见司机已经在往这边绕,站在原处想等司机打开车门后跟着上车,元京墨却站在车旁直接扭头问蒋烈,车门怎么开。蒋烈就上前一步伸手给他拉开,说在上边。
元京墨问得平常,蒋烈回得随意,谁都没觉得怎么样。
蒋烈和元京墨说好了等明年暑假去秀溪玩,到时候去中专学校逛一圈,顺便去那条街上格外好吃的烧烤店尝尝。
说完蒋烈朝乔植扔了团纸巾:“你在那一个人傻笑什么,大冬天思-春了?”
乔植一把接住,难得没怼回去,说:“在想换专业能不能申请不调寝,你俩这样的舍友再碰见估计挺难。”
谢一鸣抬眼,食指曲起,指甲敲了两下笔记本的金属触摸板。
“靠……”乔植被他这股子霸总气息骚得笑出来,“仨,仨!”
下车后就消失的司机在登机时出现,又在落地后消失,元京墨跟着到住处门口的时候还忍不住回头看,由衷觉得会在某棵椰子树后面或者哪个大叶子草丛里发现司机没藏好的衣角。
乔植也忍不住好奇:“司机不会在咱们看不见的地方跟着吧?”
“又不是演电视,”蒋烈刷开大门,“李叔忙他的事去了,不和我们住,等走的时候再一起。”
知道没人跟着乔植和元京墨都放松不少,穿过院子进门,厚厚的红棕花纹地毯铺遍大厅每一个角落,踩在上面宣软得几乎没有实感。
元京墨四处看看:“没有人吗?”
蒋烈说:“我没要管家,客厅和房间都有24小时线上服务,有事打电话就行。”
乔植看蒋烈和谢一鸣把手上抓的羽绒服随手扔在大厅沙发上,一个去拉窗帘一个去开冰箱,不太敢相信地问:“我说蒋少爷,这不会是你家的房子吧?”
“想多了,”蒋烈被冰箱门挡住半边身子,“我家在这边一片瓦都没有,我妈不喜欢这儿,除非谈生意有钱赚,否则绝对不来。”
来之前蒋烈其实给他们看过图片,问他们环境行不行,但元京墨和乔植想当然以为是在某个酒店里的某几个房间,从没想过居然是整栋度假别墅。
谢一鸣给他们拿了两瓶水,说:“房间在楼上,房子里所有吃的玩的都随便用,后边有个泳池,床头应该有介绍的册子,回头再说吧,先去换衣服,热死了。”
蒋烈灌了小半瓶冰镇可乐,被元京墨拦着说伤身体才没继续喝。
别墅里五间卧室,四间大床一间双床房,本来想一人一间大床房刚好,结果真到了晚上,四个人洗完澡在群里蹦了会儿消息,果断决定向空卧室进发。
双床房里的所谓单人床只比大床略窄,两张拼起来足有三米多宽,液晶电视开着,门窗大敞,零食饮料堆成小山,四个人盘腿围成圈在床中央打扑克牌。
谢一鸣玩起牌来手气好得令人发指,乔植会算牌能扛一扛,蒋烈最开始在谢一鸣下家被顺风罩着还好,后来换了位置就开始连输。
不过最惨的还是元京墨,他从小一块儿玩的小伙伴不多,少有的几次玩牌都是冬天晚上没事的时候和家里人一起围在桌边玩的没技术含量的“抽王八”,到大学才跟着几个舍友学会“够级”和“斗地主”,主打一个重在参与的气氛组。
白纸条贴了满脸,后来只剩了俩眼睛圆溜溜露在外边,说句话都吹得“胡子”哗哗响。
没有准时断电、没有宿管查房、没有家长催睡觉也没有会被影响到的其他人,几个男生玩得肆无忌惮,牌玩够了又开始传麦克风,一个接一个唱听不出调子的歌。
不知道到了凌晨几点才终于消停,房间顶上被谢一鸣调出来的星空投影缓缓转动,不时划过流星,落地窗帘被夜风鼓动,偶尔能听见远处的细碎声响,不知道是鸟叫还是虫鸣。
元京墨被隐约的鸣叫声勾出熟悉感,下床走到窗边探出身子想听,忽然发现哪怕在最南边最暖和的地方,腊月里的深夜还是能觉出冷,于是把门窗都关严,免得明天起来集体着凉。
准备躺回去的时候被忽然出声的乔植吓了一跳。
元京墨用气音问:“你怎么还没睡?”
“可能神经中枢兴奋,迷糊了会儿没睡着,”乔植犹豫几秒,把声压得更低,“那什么,你在外边跟我们睡一张床合适吗?”
元京墨没反应过来:“啊?”
“我肯定不介意,你别多想啊,就是我那些朋友出去的时候都特别在乎这个,跟男朋友一起就成对住,自个儿的时候都是单开一间,刚才我还以为你要悄悄回房间去。”
元京墨反应过来了,但是一时间没给出什么反应。
他真的,完全,没往这方面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