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功夫,老安家的院子里就聚满了人,安元生虽然只有五岁,但却古灵精怪的,不仅把里正给请来了,而且还沿途瞎嚷嚷着,带来了一大群看热闹的邻里。
村里人本就好奇安小月的事情,毕竟傻蛮子不仅突然病好了,还把高地主要死的儿子医的活蹦乱跳,这简直就是奇闻啊!索性就都过来凑个热闹,看个稀奇。
安小月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知道她那个偏心眼的爷爷好面子,如果就是自己家关起门来处理事情,那她肯定要吃亏,但如果是大庭广众之下,当着里正和这么多村民的面儿,那结果一定是相对公正的。
安小月当时并没有说让安元生请村民过来,但她用脚趾头也能想到,安元生大大咧咧的去里正那里说老安家要出人命,自然有好事的村民跟过来看热闹,这根本不用刻意去做。
“二姐,咱爹还没有回来。”安元生闷闷的说道。
“好弟弟,你已经做的很棒了。有公平的里正做主,有这些正直的村民作证,咱们今天定然不会受委屈了。”安小月摸了摸安元生的瓦片头,她声音很大,就是想更多的人听到,先给里正和村民扣上公平、正直的高帽子再说。
安小月看着弟弟安元生那担心的小眼神,又安慰他,“放心!有二姐在呢!要相信二姐!好吗?”
“嗯!”安元生眨巴眨巴眼睛,重重地点点头。
安小月想去正式的跟里正打个招呼,毕竟人是他们请来的。而此时,沈氏和牛氏都围过去跟里正寒暄了。可是偏偏她的母亲柳氏却跟安小梨缩在一个角落里,似乎不大敢上前。
安小月也是窝火,直接拉着安小梨走到里正的跟前,“里正,您终于来了,我们可怜的姐弟算是得救了。您就是我们的救星啊!我知道您是村里德高望重的人,也是最公正的人,我们就盼着您来做主啊!”
安小月是一个劲儿的给里正扣高帽子,先把他捧起来再说。而且这么多村民看着呢!里正就算是想徇私,也没有办法。
“傻蛮”里正话到嘴边,又假咳了几声,改口说道,“小月啊,你弟弟来我院子里嚷嚷,说你家要出人命了,求我来做个主。我看你家也没啥事儿啊?”
“里正,如果您不来,怕是就有事儿了。现在请您来,就是避免悲剧发生,而且闹出人命,官府说不定都要追究。”安小月说着,直接撸起了姐姐安小梨的袖子,“您看看,我姐一直被冤枉毒打,这只是手臂,身上的伤更是不计其数。如果您晚来一会儿,我姐就要被活活打死了。”
“这这”里正看清了安小梨手臂上的伤,止不住的叹气和摇头。
虽说在村里打骂孩子不算什么大事儿,但把一个女孩子打的青一块紫一块,下这么重的手,倒确实是有些过分了。一时间,来看热闹的围观村民也都议论纷纷,而那些难听的话,句句都在戳着老安家的脊梁骨。
“老安家也太不是东西了,竟然把孩子往死里打?”
“就是啊!俺也打俺家的崽,但从来没有打这么重!瞅瞅啊,那是旧伤没好,又添了新伤。”
此时,安承业几人从地里回来,刚好听到这些议论,安承业的脸顿时就绿了。
有眼尖的看见几人回来,就凑到安承业跟前去,“老安头,你家咋能这样虐待闺女啊?瞅瞅你家小梨丫头,都被整成啥模样了!这事儿你知道吧?”
“谁不知道老安家就宠着一个漂亮的大孙女,全家都指望着大孙女嫁去有钱人家,一家人跟着吃香的喝辣的。”一个村妇酸不溜丢的说道。似乎这语气里既有对安小凤美貌的嫉妒,又有对老安家的不屑。
安家老四安立贵听着就不乐意了,他是个冲脾气,立马吼起来,“谁请你们来我家乱嚼舌根子?再他妈的胡说八道,小心我拔了你们舌头。”
村里人都知道安老四是个愣头青,没人敢招惹他,见他开始吼了,也就不再说什么,免得惹上一身晦气。只是该看的热闹还是要看,没有人离开。
安承业这时候才看见里正,连忙过去打招呼,“里正这是怎么的?咋就带着这么多人到我这老安家来了?”
“老安头啊,不是我说你,你看看你们家小梨,让打成什么样儿了?”里正指着安小梨的手臂,“我如果不来,怕是你家真要闹出人命来了。”
“我也经常挨打。”安元生不失时机的说道,随即把身上那打了补丁的粗布短衫一脱,露出了后背的一片伤痕,“这是昨天四叔喝醉酒拿树藤子抽的。”
“啧啧”里正又一次摇头。
安小月不由的心疼,没想到这几天她在高地主家好吃好喝的养身体,自己的姐姐弟弟却备受折磨,如此毒打小孩子,简直是可恶至极啊!
“里正,我大伯家的小梅姐也经常挨打。”安元生似乎是逮着告状的机会了,又把刚打猪草回来的安小梅也拉过来,“里正您看看啊!小梅姐的手臂上也有伤,也是四叔喝醉酒打的。还有我娘、我大伯母,都经常挨打。”
安小月觉得安元生这个小弟简直就是她的神助攻,她都还没有开口,被安元生的一番告状,周围村民的议论就已经是一边倒了。
“安家老大和老二都不是马氏亲生的,自然在这个家里受虐待。”
“那安老大的亲爹李四是为了救老安头才被熊瞎子拍死的,老安头收养人家儿子,却又不善待?怎么对得起死去的李四啊?”
“不是亲生的不善待也就算了,安老二好歹也是老安头的亲生儿子,看看安老二家的小梨、元生,那身上的伤啊!看着都心疼。还有小月,差点儿就被活埋了。只可惜那孙大姐死得早,否则哪轮的上马大嘴来当续弦,还虐待她的儿孙啊?”
安小月从村民的议论着捕捉到了重要的信息,那就是老安家老大老二受欺负,老三老四嚣张的缘由。
不过,此时安小月没有时间去多纠结血统问题,而是要利用现在的舆论压力,先把今天偷吃鸡蛋的事情给摆平了才行。
安小月刚想开口,沈氏就先一步跟里正说道:“里正啊,不是咱家虐待这几个小崽子,而是这个小崽子太不省心。这不,今天要打安小梨,就是因为她偷吃了家里的鸡蛋。”
“什么?那死丫头偷吃了我的鸡蛋?看我不抽死她。”马氏刚才还因为村民的议论而有些抬不起头,这一听沈氏的话,立马就炸毛了。
马氏不由分说,立马把鞋拖了,拿着那粗布鞋就要往安小梨的手上抽。
安小月绝不会让自己的姐姐挨打,直接把安小梨一扯,马氏扑了个空,却由于重心不稳,撞到了院子里的老槐树上,“死丫头,你还敢躲?”
“我姐没有偷吃鸡蛋,偷吃的人是安元兴和安元旺。我姐是被冤枉的。”安小月大声一吼,又拉着姐姐弟弟一起跪在里正面前,“求里正做主!”
安小月虽然很厌恶动不动就下跪这种事情,但是既然穿越来此,又摊上这么一个家庭,为了以后的崛起,今天只能先屈膝了。
安小梅看见安老二家的三个孩子都在跪求里正,她在家里遭受的类似冤枉也不少,索性也跟着跪在里正的面前,虽然什么话都没有说,却已经表明了态度和立场。
柳氏本就膝盖软,活脱脱的大包子一个,见自家儿女都跪着,也跟着跪在了里正的面前,“求里正做主!”
一个鸡蛋在前世的安小月眼里根本不算什么,但在这穷困的村民家里,那就是天大的事情了。
而不等里正发话,牛氏哭哭咧咧的拉着两个儿子,也来跪里正了,“里正啊!那傻蛮子故意往我两个儿子头上扣屎盆子,求里正做主啊!如果平白让那傻蛮子给欺负了,那我就不活了。”
里正无奈,这么多人跪在他跟前,他必须主持公道才行了,“那好,今日我李树德就在这里审这偷鸡蛋的案子。给真正被冤枉的人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