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小灶房里,师傅四人忙活着,隔壁的大灶房里却是不太安稳。
“几位师傅,那江师傅将鹿筋全取走了。”一个小学徒在窗户边看了好一会儿,直到王碗把鹿筋都取走了,才转身到几个大师傅跟前回话。
“啧,你们说,这小江师傅又要做什么新菜式?”
“能是什么?用鹿筋做的不就是那个样么?”
“鹿筋都被她拿走了,咱们做什么?”
“这玩意儿本来就腥,吃的人也少。。。。。。”
“这可不行,咱们得找王掌柜去,都是乐仙楼的庖人,没道理她姓江的一个把好东西都独占了的。”说这话的,是乐仙楼的一位老庖人了,姓曹。
“曹师傅这意思。。。。。”
“别没事儿找事了,还有那么多鹿肉呢,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这江师傅想来和咱们井水不犯河水,王掌柜又高看她一眼,安安生生做活计就成了,别给自己闹得不好看!”这是江上弦来乐仙楼面试时,帮她剁羊肉的胖师傅,姓元,长得也圆乎乎的,说话中气十足。
说完他干脆挪了挪凳子,背对着几人,他可不掺和这破事儿。
江师傅年纪小,手艺却好,他偶尔尝了她做的菜,有些不明白的地方去问,人家也大大方方的直接告诉自己,出来挣钱就是管好自己就完了,老想着争来争去还怎么挣钱?
这个姓曹的,这是老毛病又犯了。
其他几位师傅对视一眼,也转身走了,元胖子说的没错,安安稳稳把钱挣了,比什么都重要,姓曹的每回乐仙楼进了新人,都得看人家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搞点事儿出来。
曹师傅一看他们这样,知道这回又是没人跟着自己一块儿了,气哼哼的就朝外走:一帮废物,被个女人压着,说出去也不怕丢脸!
好吧,话虽如此,他也不是个傻的,不会就这么大剌剌的去跟王掌柜告状。
虽说王掌柜也不会把他怎么样,但肯定也是和稀泥,等着看姓江的小娘们做出来的菜色味道如何。
大理寺
崔辩叙带着汪雷生往外走,在门口看到从镜海的背影。
汪雷生有些羡慕:“还是从司直厉害,不对,眼下得叫从郎中了。”
“什么意思?”崔辩叙眼底闪过一丝讶异,大理寺可没有郎中这个官职。
“前两日吏部的调令下来,他啊被调到吏部下头的考功司做郎中去了。”
(吏部四个部门:吏部司、司封司、司勋司、考功司。其中考功司负责文武官员的考课。)
汪雷生是真羡慕啊,做官的,尤其是他们这种小官,最怕的就是长年累月的在一个职位上不动弹。
升又升不上去,还得担心哪天就被刷下来给人腾位置了。
崔辩叙轻笑一声:“喜事,怎的没人告诉本官一声,本官也好给从郎中道喜。”
可不是好事么?大理寺司直不过从六品上,三司郎中可就是从五品上了,还有实权在手。
不过话说来,汪雷生也有点好奇:“少卿,你原先不是一直与从…郎中交好么?这事儿你竟不知?”
他可是在知道消息的第一时间就送去了贺礼,这回是偷偷送的,他也是进步了的。
崔辩叙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从镜海能挪位置,调到吏部,定是他投靠的那位主子的手笔。
官不算大,权倒是勉强还行,他还以为从镜海会直接被调到东宫或是魏王府去。
李府
汪雷生大咧咧的上前拍门,许久才有一个年迈的老奴出来,头发都已斑白,背脊佝偻着:“来了,来了,谁啊?主家不在家!”
“大理寺查案。”
“哦?大理寺!”老奴掀起耷拉的眼皮在二人身上转了转,似是在确认他们的官服,而后才动作缓慢的打开门:“家里没人,都出去了。”
汪雷生看了一眼领导的眼色,先一步跟了进去:“都不在?去做什么了?”
“呵。”老奴一举一动都好似被按下了变速键,干巴巴的嗤笑声从他的喉腔中传出,就引得他咳嗽了好几下才缓过来:“你们不就是为了我家赵娘子失踪而来的么?官府寻不见人,我们自家只得去寻。。。。。”
汪雷生有点尴尬的摸摸鼻子,果断把上司推了出去:“这案子刚刚从长安县移交到大理寺,这位是大理寺崔少卿。”
“大理寺。。。少卿?”
老奴这回眼皮子都没掀,背着手继续走,全然一副不将人放在眼里的做派:“如此年轻,当真能找回赵娘子?”
汪雷生一滴汗落下,偷偷去看崔辩叙,却见他没有什么表情,似是并不将这话放在心上,才松了口气,挺直腰板吹嘘:“我们崔少卿的本事,自然不用你挂心,你先带我们去赵氏的院中瞧瞧。”
查案么,就是要勘验现场,就算长安县的人已经查过了,他们也得再查一次,看看有没有什么疏漏之处。
不过长安县的人记载的倒真是仔细,赵氏的院子确实已经是在内院的正中心了,一般大户人家,发妻离世再娶,为了表示尊敬,都会将发妻的院落原样空置上一代人,继室则会另选一处院子。
“你家这赵娘子,看来很得你们家主君喜欢啊。”汪雷生也是富户出来的,人一旦有了钱,就想着和上流社会接轨,提升自己的逼格,他们汪家也是如此,一看这院子就知道是主院,院子里的花草俱是精心侍弄的精品。
“这是枣树吧?这叶子怎么,长这么多?!”汪雷生不信道,但也知道,信道的人都喜欢枣树、桃树这种,就是这棵枣树的枝叶也太过繁茂了。
若是让江上弦来说,按照现代人的描绘方法,这枣树就跟被炸出毛了似的。
老奴看了一眼那枣树,似是有些怀念:“这树在这儿都有二十多年了,还是我家娘子当初嫁进来的时候种下的。”
“眼下应当是枣树开花的时候,这棵怎的好似没有开花?”
老奴重新低下头往屋子走:“谁知道呢,这花草树木上了年头的,都是有灵性的,原先都好好的,住这儿的人换了,不就不好了。。。。”
崔辩叙看了一眼枣树,对于汪雷生充满求知欲的目光视而不见,老奴已将房门打开,里头的陈设倒是有些出乎二人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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