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归礼想了一路,也没有丝毫头绪。
直到已经站在王府内院门前,他才对江御暮说:“江小姐不妨在此处等候片刻,本王先去跟王妃铺垫两句。”
所谓铺垫,指的自然是威胁纪青元,让她管住嘴,不要在贵客面前胡言乱语。
江御暮却不给他这个机会,蹙眉道:“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你却要甩开我,单独行事,很难不让人怀疑你的诚意啊……”
诚意二字像是踩中了穆归礼的死穴,使他再也不敢找借口搪塞,只得挽着江御暮的手一起走进内院。
丫鬟们见他牵着另一个女人,耀武扬威地走来,心中难免惊诧,却不敢抬头多看,纷纷跪下行礼。
“王妃可在屋中?”他问。
“回禀王爷,在。”
丫鬟答完不由腹诽:净问废话,王妃不在屋中,难道还能长出翅膀,飞走了不成?
紧接着,又听穆归礼冷冷道:“去,叫王妃出来见客。”
丫鬟规规矩矩答了声“是”,心里却又吵嚷起来——不知这女子是何许人也,王爷竟如此抬举她。
穆归礼目送丫鬟进门,微微用力一捏江御暮的手,面无表情道:“一会打算怎么演?”
江御暮偏头看向他,正要开口答话,却听屋内传来丫鬟的尖叫之声。
那声音仿佛没有尽头,一段接着一段,惊惧交加。
穆归礼心道不妙,厉声吼问:“何事如此慌张!?”
丫鬟逃也似推开门板,跌跌撞撞向江穆二人跑来,眼神难以安定,口中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
穆归衡一再逼问,她才结结巴巴地吐出几个字。
“王、王妃她、被、被人杀了!”
穆归礼只觉心跳一滞,紧接着难以控制地加速起来。
他推开丫鬟,疾步向屋内跑去。
江御暮却在身后不紧不慢地走着,嘴角挂起一丝若有似无的弧度。
纪青元诈死离王府,江连镜女装扮青萝
屋内,纪青元倒在地上,长长的披帛在颈部缠绕几圈,边缘露出若有似无的浅红勒痕,触目惊心的血色从唇角淌下,蜿蜒流向地面。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穆归礼几乎站不稳了,嘴里反复念叨着这句话。
江御暮代他向花容失色的小丫鬟发问:“今日有可疑之人来拜访过王妃吗?”
小丫鬟吓得只知摇头:“没、没有!奴婢一直、一直守在院门口,可、可以确定没有外人来过。”
穆归礼怒喝道:“糊涂东西!你守在院门口有什么用!?但凡凶手会点轻功,便可翻墙入院!”
说罢,他踉跄着扑向一边,想探一探纪青元颈部的脉搏,于是手忙脚乱地撕扯着“凶器”,然而那披帛越扯越乱,她的脉搏尚未探到,他的心脏已然快从喉咙里呕出来了。
江御暮走到他旁边,蹲身拉起纪青元的一只手,在其内腕按压片刻,紧接着摆出一副失望神情,冲穆归礼慢慢摇了摇头,叹息道:“的确已经死了。”
穆归礼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急匆匆从她手中夺过纪青元的手,按在脉上求证她的说法。
但他的手一直在抖,也许是因为紧张,也许是因为恐惧,总之难以平静下来,更难探出纪青元的脉搏是否仍有微弱跳动。
大脑一片空白之际,门外又传来老管家的声音。他气喘吁吁,似乎跑了好一段距离。
“殿下!府外!府外……”
他欲言又止,抬头望了望江御暮,不作声了。
穆归礼满腹怒火无处发泄,没好气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老管家应了声是,快步进屋来至穆归礼面前,跪下回禀道:“府外有一女子叩门求见殿下,而且,她说她名唤青萝!”
一团乱麻卷入另一团乱麻,穆归礼无比烦躁,扔下纪青元的手,起身向老管家问道:“你可看清了,这女子与那夜的‘青萝’是否真为一人?”
老管家面露难色:“这……老奴不敢确保。那夜的青萝戴着面纱,蒙住了半张脸。今日的青萝戴着帏帽,遮住了整张脸,实在难以分辨面容。至于声音……老奴也有点记不清了。不过,她今日穿着与那夜一模一样的衣裙,这一点老奴可以确认。”
穆归礼攥紧拳头,厉声吩咐道:“放她进来!让护卫们埋伏在暗处,务必活捉此人!”
这时,江御暮已经在桌边落座,给自己倒了杯茶。
穆归礼坐在她近旁的位置,焦躁不安道:“这个一向神出鬼没的青萝,为何会在此时自投罗网呢?”
江御暮晃悠着茶杯道:“抓住她以后,审一审不就知道了?”
穆归礼丝毫不敢放松警惕:“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知道王妃的死讯,咱们得尽快把尸体处理掉!”
江御暮抿一口茶,悠悠道:“急什么?难道她还能打进这屋里不成?”
奈何穆归礼今日诸事不顺,此刻更是说什么来什么,不多时,就听老管家在门外大喊道:“不好了,王爷!护卫们拦不住那女子,她已经——”
声音戛然而止,老管家的脖颈被一把匕首抵住。
那头戴帷帽,自称青萝之人扣住他的肩,对他耳语道:“叫穆归礼出来见我,否则,我这便结果了你!”
老管家受了不小的惊吓,为了保命,只得高声向屋内喊道:“青、青萝姑娘求见殿下!殿下,求您救救老奴哇!”
穆归礼心道不好,对江御暮抱怨起来:“若不是你那日任性打伤本王所有护卫,他们今日怎么会拦不住区区一个青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