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殿下。”
弘昼不耐烦的说道:“你们都下去吧。”潘德林和贾政叩头行礼后,躬身退了出去。
漕帮三年一次的三帮会在湛江金山寺举行。
金山寺虽然平时以寺庙形态示于众人,接受众香客的供奉膜拜,但其中僧侣皆是漕帮的弟子,个个武功高强,寺中主持乃是漕帮的第二祖师钱坚,法号德正,实乃是漕帮帮主。
外人不知漕帮弟子分僧俗两家,僧家弟子就是由金山寺主持率领的僧众,金山寺的第一任主持乃是漕帮第一祖师翁岩,法号德惠。
六年之前,不知是何原因,德惠大师忽萌去至志,要游历江湖,卸任漕帮帮主之位,将主持之位传给二祖师爷钱德正。
俗家弟子就是在水上负责运输的各路子弟,他们以漕运总督潘德林(漕帮第三祖师)为,在水路上从事运盐运粮行业,武功高强者亦大有人在。三位祖师均开香堂收徒:翁岩祖师亲授徒八人,号称“八仙”,钱坚祖师收徒二十八人,组成“二十八宿”,潘清(法号德林)祖师共收徒三十六人,江湖人称“三十六天罡”,众弟子均听命于帮主,受帮规约束,成为江湖实力不可小觑的一大门派。
这一天,太阳初升,金山寺的撞钟便响了十六次,预示着这是第十六次召开三帮会。
金山寺渐渐地异常热闹起来,越来越多的漕帮弟子带着贺礼上山,他们中有的在朝为官,有的是漕船上卸货的工人,形形色色,什么身份都有,但此时他们都做江湖打扮,都是漕帮弟子的身份。
尚空月和沈青二人抬着一箱很重的东西混在人群中,跟着一位叫张万达的弟子进入了金山寺。
三人来到大雄宝殿,殿中早已挤满了形形色色的人物,大殿两旁的佛像威武庄严,和殿中的景象很不相称。这些人有的交头接耳,有的高谈阔论,吹马溜须,有的在相互客套吹捧。沈青和尚空月二人站在一旁,留心四处观看,而带他俩进来的张万达却早已消失在人群,和别人攀谈起来。
突然,殿门外响起一声高亢的呼喊:“帮主到”,大殿上顿时鸦雀无声,僧俗弟子分别站在殿上两侧,整齐有序。
尚空月只见门口走进一位身披袈裟的僧人,步履稳健,后面跟着四个和尚,五人穿过人群,来到大殿的最前面。
尚空月和沈青二人早已从张万达口中得知金山寺僧众都是漕帮的要人物,是以听到“帮主到”三字见走进来的却是位僧人并不为奇。
帮主从殿前面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殿上弟子立刻行礼跪拜,高呼:“拜见帮主!”帮主脸上并无表情,而是淡淡的说了句:“都起来吧。”众弟子谢过后方才起身。
帮主在殿上环视一周,说道:“三帮会今年已经是第十六次举行了,前帮主德惠方丈在任时就十分重视三帮会,每次举行都十分盛大热闹。众位兄弟为漕帮奔波忙碌,费尽心血,在此我谢谢各位兄弟”。
说完后站起身来,双手合十,深深地鞠了一躬。众弟子齐声高呼:“誓死为漕帮效力。”
帮主点了点头,重新回到座位上。此时台下一人说道:“二哥,这三年我们漕运生意兴隆顺畅,共运送官粮一千五百万石,官盐二十万石,共赚黄金白银三千万两,银两都交由当地的粮帮公所清点,今天我将各地漕运的收支账本都带来了,请大哥过目。”说话之人正是漕运总督潘德林。
他刚说完,张万达便对尚空月使了个眼色,二人抬着箱子跟着张万达往前面走去。来到帮主面前,尚空月二人打开了箱子,浓浓的墨汁味扑鼻而来,只见里面是一本本厚重的账本,张万达在一旁说道:“请帮主过目。”
帮主看了一眼说道:“好,慧能、惠行,先收在一边吧,我以后再看。”站在帮主两侧的两名僧人应了声“是”,便将木箱抬了下去。
帮主往殿上环视一周,说道:“怎么今天三十六天罡的弟子没来全啊,赵林和王成呢?每年他们可是必到的。”
潘德林稍有停顿说道:“他们二人触犯帮规,已经没有资格来参加三帮会了。”
帮主看了一眼潘德林说道:“我听说他们的船弄沉了兴隆镖局的船,害的总镖头张默自杀身亡,而赵林也被别人当场杀害,三弟,有没有这回事啊?”
“是,他二人在水上横行霸道已久,此次竟捅出这么大的篓子,使我帮和兴隆镖局结下梁子。张默在江湖上还是颇有威望的,此事对我帮的名声很不好,他二人触犯帮规,我已将他们就地处置,以肃我帮纪律严明。”潘德林脸上隐忍着怒气。
帮主说道:“三弟,别怪二哥说你,我帮中规矩,凡是触犯本帮十大帮规、五戒十条者,皆有护法堂座弟子商议处决,你怎么又私自处置呢?如果连你都不守帮规,又如何约束下面的弟子呢?我听说你将那条船上的弟子全部处死了,这又是为何?”
潘德林头都没有抬,狠狠地说道:“哼,他们如此胆大妄为,处死了也不冤枉。”
潘德林想起了自己在弘昼面前所受的羞辱,便咬牙切齿,愤恨不已,觉得即使将他们全都处死亦不能解自己的心头之恨。
而在这么多人面前,公然顶撞帮主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众人听后都默不作声,即使有不满,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因这么多年帮主对他的这位三弟处处忍让,放纵,任其肆意妄为,以至于到现在连他都不放在眼里。
帮主见潘德林目露凶光,表情严肃,便慢悠悠的说道:“事关人命,三弟真不该自作主张,应该跟护法堂座商量后再做处置,下次再也不能这样了。”说话语气变得柔和,不再像刚才那般强硬。
话音刚落,这时大殿中一人说道:“怎么?我师父为本帮立下汗马功劳,难道连处置一两个不成器的弟子的权利都没有吗?”说话之人右脸有一颗黑痣,正是时任湖南巡抚的王伊。
帮主看了一眼他,对潘德林说道:“三弟,王伊这话是什么意思,看来我这个帮主在你手下眼里已经是多余的了,或者说在他们心中已经奉你为帮主?”
大殿上的气氛骤时紧张,虽然潘德林想当帮主的心思如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但帮主公然这样质问还是第一次,众人各怀心思,均不做声。
潘德林朝王伊瞪了一眼,斥责道:“混账东西,胡说什么?”转过头对帮主说道:“二哥,你别多想,手下的人不懂事,说话没有分寸,等回去后我一定好好的教训他。”
帮主听他如此说,冷哼一声,并没有再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