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便转身向前走去,莺儿见阻挡不住,只能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
来到山路口处,咏絮转身见莺儿还跟在后面说道:“你真的要跟我一同上山。”莺儿叹了口气,装腔作势的说道:“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大不了陪你一块死了。”
“好吧,走吧。”
二人沿着山路直上,走了半晌,早已不知身在何方,只见四周树木繁密,排列杂乱无序。
再往前走,置身于山林中,已不知时辰,莺儿只觉周边树木眼花缭乱,犹如会走动一般,弄得她心烦意乱,晕头转向。再走一阵,咏絮见前面四处种满了树木,早已没了去路。
咏絮仔细的观察前方的树木,只觉树的排列方式和树与树之间的间隙都一模一样,在此处早已不知东西南北,更不知道该往什么方向继续走。
莺儿早已忍受不住了,坐在石阶上说道:“小姐,前边都没有路了,我们怎么办啊?”咏絮没有回答,身心疲倦的她也在石阶上坐了下来,说道:“这些树看上去都是一样的,我实在是分不出东西南北,也不知道现在在哪儿?”
莺儿也诉苦道:“这些树都跟活的一般,走一会,我就能看到一棵跟之前一模一样的树,看的我眼睛都花了。”
咏絮站起身来,在周围的树上观察了一番,说道:“我们就径直往前走,在树上面做些记号,这样就不容易走错方向了。”莺儿点了点头,说道:“好吧。”二人休息了一会,便起身继续往山上走。
二人边走边在身边经过的树上用刀子留下记号,在树林中穿梭,树木枝叶繁茂,抬头竟看不见完整的天空。越走越感觉有种压抑感,又不知过了多少时辰,咏絮拿出刀子,刚想在身边的树上刻记号,突然现这棵树上已经有了记号,竟和自己刻的记号一模一样。
咏絮惊呆在当地,见刻痕是新的,分明就是自己刚刚所刻,心中顿时生出一种恐惧感。忙把莺儿叫过来,指给她看,莺儿说道:“不是你刚刚刻上去的吗?”
咏絮说道:“不是,我还没有刻,它就已经在上面了。”莺儿不相信的说道:“不可能,我们一直在往上走,怎么可能树上会有标记?”咏絮望着莺儿说道:“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
莺儿望着咏絮,感觉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说道:“小姐,你可别吓我,这不是活见鬼了吗?”咏絮也感觉后背凉风飕飕,直冒冷汗,周围树木哗哗作响,犹如快窒息一般。咏絮忙抖了抖精神,攥紧拳头,强打起精神说道:“别怕,我们接着往前走,不会有事的。”莺儿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
两人手拉着手接着往山上走去,不停的在树上做着记号。又走了半晌,咏絮拿出刀子,刚想往树上刻字,又现了已经刻好的记号。顿觉天昏地暗,天旋地转,恐惧与怀疑萦绕在心中,有种恶心欲呕的感觉。
莺儿现不对,往树上一看,现了记号,“啊”的一声叫出声来,吓得瘫在地上,喃喃的说道:“有鬼啊,真的有鬼啊。”此时树林中的风声、鸟鸣声、虫叫声在二人看来,就犹如鬼哭狼嚎一般,声声招魂索命。
不一会,天渐渐黑了下来,树林中升起一层白色的雾气,雾越来越浓,越来越大,四周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周边寂静无声,只有远处传来的狼嚎声听得格外清楚,使得二人不寒而栗。
咏絮和莺儿蜷缩着搂在一起,咏絮依稀可以感受到莺儿的身体在颤抖。她抚摸着莺儿的头,给予她安慰和鼓励。
莺儿小声的问道:“小姐,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咏絮强装镇定的说道:“不会的,等明天雾散了,我们就能走出去了。”莺儿接着说道:“可是那树上的记号是怎么回事呢?”咏絮一听,心中一阵抽搐,说道:“我也不知道,别想了,明天再说吧。”莺儿点点头,依偎在咏絮的怀中,二人战战栗栗,相互取暖,互相支撑,就这样熬过了一个晚上。
天亮了,山中的雾气渐渐消散了。二人吃了点干粮,便接着往山上爬,跟昨天一样,二人走一段路便会现一棵已经做了记号的树。二人见惯不怪,鼓起勇气仍是继续往上爬,继续在经过的树上做记号。走着走着。细心的咏絮现,每遇到一棵已经做好记号的树的时间越来越短:第一天,走半天的路才会现一棵,而现在每走半个小时的路程便会现一棵。现的越来越频繁,咏絮心中的恐惧越来越强烈。二人往山上又爬了一天的山路,仍是没有走出这片树林,只觉这山无限高,永远不可能登顶,而这片树林也是十分辽阔,就像走不到尽头一般。
到了晚上,二人又在树林中蜷缩一晚。二人已经两晚上没有合眼了,白天又要赶路,早已精疲力竭。一直忙于赶路,两人所带的水早已经喝完了,干粮也所剩无几。二人口干唇裂,浑身乏力,似乎连站都站不起来。莺儿躺在咏絮的怀中,双眼紧闭,呼吸微弱,声如蚊鸣的说道:“小姐,我快不行了,我不能再陪着你了。”咏絮见莺儿脸色惨白,没有血色。往身上一摸,只觉全身滚烫,心想:山中潮湿,可能是得了风寒。脱下自己的外衣,给莺儿披上,说道:“没事的,捂一捂就好了。”
莺儿虚弱的抵抗着说道:“不行啊小姐,你快把衣服穿上,你不要管我,快把衣服穿上。”咏絮将外衣在莺儿身上使劲裹了裹,将莺儿裹得严严实实的,说道:“你别说话,将身子捂一捂,把湿气逼出来就好了。”紧紧的抱住莺儿,说道:“睡一觉吧,明天就好了。”莺儿浑身无力,本想再说什么,已是说不出来,躺在咏絮的怀里沉沉的睡着了。
咏絮只觉过了好长时间,天空终于透出一丝光亮,,一摸莺儿的额头,仍是滚烫,咏絮焦急不已,往四周一看,到处白茫茫的一片,浓浓的大雾迟迟不肯散去。
咏絮轻轻拍打着莺儿,试图叫醒她,生怕她一直睡下去醒不来了,莺儿嘴里出嘤咛,嘟囔着:“小姐,小姐……”但眼皮却撩不起来,昏昏沉沉,浑身烫。
咏絮既害怕,又绝望,大声叫喊:“救命啊!有没有人啊?救命啊!”四周除了大山给他同样的回声,没有任何其它的声音,喊着喊着,竟绝望的痛哭起来……。
咏絮倔强的站起身来,说道:“莺儿,我背你走,我背你出去,你坚持一会,我背你去看大夫。”边说着边将莺儿拽到自己的背上,背了起来,咏絮踉踉跄跄,走了几步,感觉头晕目眩,两眼黑,几乎站立不稳。连忙将莺儿放了下来,自己在石阶上坐了下来,浑身无力,几乎晕了过去。
过了好久,咏絮被人轻轻推了一下,睁开眼睛,见面前站着两个青年弟子,一袭青衣,挽着髻,手握长剑,都做剑客打扮。其中一名男子说道:“姑娘,醒醒,醒醒。”咏絮见有人来了,急忙抓住其中一人的手臂,犹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苦求道:“救命啊,救救我们!”
那名男子说道:“你们怎么会在这儿?”咏絮说道:“我们上山寻人,被困在这里,出不去了。”另一名男子惊讶的说道:“上山,你可知山上是什么地方?”咏絮虚弱无力的说道:“我知道,拜剑山庄。”
“你上山寻什么人?”
“求二位带我们上山,莺儿快不行了。”咏絮恳求道。
另一位男子见莺儿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便知道病的不轻,对这位男子说道:“我们先把他们带上去再说吧。”这位男子点了点头,说道:“好。”二人分别将咏絮和莺儿背在身上,便往山上走去。
咏絮伏在一人的背上,只觉此人上山竟然脚步轻盈,毫不费力,背着她东拐西钻,没到一个小时,便到了山顶,来到一座宏伟的城墙外,那两名弟子先将咏絮二人放在厚重的大门外,自己进门禀告去了。
不一会便出来了,将咏絮二人带了进去安置在一间客房内。咏絮见这个房间陈设简单,却很干净,轻轻的将莺儿放在床上,对二人说道:“能帮忙请个大夫吗?她浑身热,再烧下去,会没命的。”
其中一人说道:“你们在这等着吧,我这就去请。”咏絮感激的不停说谢谢。不一会,大夫拎着药箱匆匆赶来了,对莺儿施了针,又开了药,药煎好后,喂莺儿服下了,咏絮才放下心来。
到了下午,咏絮的精神渐渐恢复,摸了摸莺儿的额头,也不再滚烫,呆在屋中,正无所事事。这时,门吱吖一声开了,走进两个人来,其中一人是背咏絮上山的那名年轻男子,另一人却比他年长许多,不曾见过。
年轻男子指着咏絮对年长男子说道:“大师兄,就是他们两个,说是上山来寻人。”
年长男子看了咏絮一眼说道:“你来寻谁,可有姓名?”咏絮道:“我来寻我姨母,她叫祝闵枝。”
咏絮来此之前,并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姨母,更不知她长什么样子,因为母亲临终之前遗言,让他来拜剑山庄找姨母,而从母亲给他的那封信上看到“闵枝祝祷”四个字,便知道了自己的姨母叫祝闵枝。
大师兄听后,想了一下说道:“庄内女弟子很少,没有听说谁叫祝闵枝的,佩英你可知道?”转头对那年轻男子问道。
佩英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大师兄对咏絮说道:“你还有没有其他的信息证明你要找的人是谁?”咏絮说道:“有”,从包袱里拿出一封信来,交给他看。
大师兄看了信后,表情严肃,看了一眼咏絮说道:“姑娘在此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转头对佩英说了声“我们走”二人一前一后出了房门。
二人走后,咏絮心情忐忑,焦虑不安,不知道那年长男子是不是看出了什么,却什么都不说,拿着信便匆匆的离开了,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找到姨母,就算能找到,她知道了自己的家竟后会不会认我呢?咏絮在房中坐立不安,胡思乱想。
这时门又吱吖一声开了,走进一位妇人,身穿淡绿绸衫,约莫三十六七岁左右年纪,容色清秀,眉宇间依稀与母亲十分相似。咏絮呆呆的站在原地,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妇人一步步走近,犹如傻了一般,不知所措。
那妇人走近后,亦是目不转睛的望着咏絮,颤抖着声音说道:“你是陈咏絮,闵蓉的女儿?”咏絮方才回过神来,知道了眼前这个妇人就是自己的姨母,终于又见到了自己的亲人,百感交集涌上心头,两行清泪簌簌落下,咏絮盈盈跪倒,行礼说道:“姨母,絮儿拜见姨母。”
祝闵枝二十年不曾见过自己的亲妹妹,甚是思念,如今突然见到了妹妹的女儿,更是欣喜,俯下身来,和咏絮拥抱在一起,高兴的说道:“我的好孩子,姨母终于见到你了,姨母太高兴了,你娘呢?她还好吗?”
咏絮听后,没有回答,哭声更甚。祝闵枝见咏絮迟迟不说话,心中便起了疑心,放开咏絮,替她擦擦泪水,说道:“怎么了?生什么事了?你娘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咏絮哽咽着说道:“姨母,我家被奸人所害惨遭灭门,我爹和我娘都都……”咏絮已经泣不成声。祝闵枝听此噩耗如五雷轰顶,悲痛不已,但久历江湖的她早就学会了如何镇静处理,说道:“我可怜的孩子,不怕,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你就是我的亲生女儿。”说着将咏絮紧紧的拥入怀中,悄悄的流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