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姨说得泣不成声,拿着绢帕不停地擦眼泪,瞿曦和客人在一旁安慰着,谭溪听见人感慨她奶奶一生与人为善,谭氏家道中落,也是她一人力挽狂澜开拓海外市场,将风雨飘摇的企业重新振兴起来……
谭溪听得似懂非懂,字里行间辨别出老太太在谭家的声望很高。只是在谭金明去世之前她都身居国外,谭溪只在法庭上作为被告方见过她一面,记忆里是个稳重又内敛的老人。
“这位是犬子裴筝……小筝,给你谭叔叔问好。”何姨招呼着,谭溪看见何姨身边多了一个身材高挑的少年,正和人打招呼。
很漂亮,言语有些青涩腼腆。谭溪多看了他两眼,见到他也朝自己看过来,猛地一愣。 “谭小姐?”何姨朝她招手,又喊了一遍,谭溪听清了,对方在喊她呢。
“小溪快来。”瞿曦上前挽住她手臂,扯着她走了过去。谭溪的步子有些虚,像风里飘摇的叶子,踉跄着走到人面前。
瞿曦压着嗓子在她耳边小声道:“乖,这是你二叔,谭金义……”
谭溪:“……”
“二叔好啊……”谭溪尴尬地扯出来一个笑,对方的目光落在她头顶,谭溪觉得要被看穿了一样。
“你好。”对方浅笑,伸手握了一下她的肩膀,礼貌又克制:“二叔这些年一直在国外,家里的事也没能及时照顾到,让你和你哥受苦了。”
谭溪有些意外地抬头,对方笑得并无恶意,面容苍而不老,一身西装笔直,比她爸更英朗些。
寒暄了几句后对方便离开了,瞿曦与何姨都忙得无暇顾她,一时间就剩下她与裴筝两人。
少年看了她一眼,伸手打招呼:“你好,裴筝……”
末了,他又补充了一句:“筝瑟齐鸣的筝,不是铮铮铁骨的那个……啊,今年十七,在一中读书……”
她不说话,少年便显得尤为尴尬,手指攥了攥衣摆,兜里的耳机掉了出来,半挂在空中。
谭溪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把对方的局促尽收眼底。灯光下照,裴筝被雨淋湿的头闪着微光,他睫毛很长,也有些湿了,几根粘成一簇上翘着,一双天生的大眼睛被点缀的更加漂亮。
傻逼……她心里给出了中肯的评价,傻逼高中生。
“哦。”谭溪点头,伸出手道,“谭溪,清溪濯足的溪,不是不是东西的西。”
对方怔住,伸手握了一下。谭溪瞅着他有点泛红的脸颊觉得可爱,可惜对方太高她够不到脑门,不然绝对要在上面拍一下,然后一对肩,行罢高中生特有的礼仪,道,姐罩你。
大门被推开了,众人的视线被吸引过去,谭溪和裴筝也转头。
风把雨丝吹送进来,门口很快就被溅湿了,谭鸣将雨伞送给侍者,抬头也正好看见她。
男人穿着一丝不苟,头抹了油,仔仔细细梳到耳后。身影映在地板上如同大鸟一样,谭鸣朝着经过的人一一点头,缓步朝她走来,沉稳,优雅,得体。
谭溪听见旁人小声的议论,不自觉地摸到脖子上的丝巾。她哥的外表太具有欺骗性了,谁都看不出来他脱了裤子下嘴有多狠。
谭鸣的目光锁着她,让人心里莫名一紧张。谭溪撞在裴筝胳膊上的肩膀往后收了收,轻咳了两下,把“姐罩你”改成了“姐的亲哥罩你”。
殡仪馆不大,不过几十步男人便走到她面前,如同鹏鸟展翼一样,她被遮盖在身影下面,听得头顶一句凉凉的话语:“这位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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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追-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