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有点不悦地蹙起眉,这种说辞无非就是水平不够做不了的借口呗,有点冲地问:“怎么改?”
宁知夏拿起平板重新绘制,他将食指和无名指底色改为清透金箔,花纹由繁复金钿改成经典十字结构的四叶花,两叶之间用更小号的叶纹点缀,这些用柳叶状铆钉和小钢珠就能完成。
将他一改,整副甲片繁简错落,果然显得更耐看许多,图案旁还贴心地标注了做法和材料。
“这样行不?”宁知夏用电子笔在屏幕戳戳,调了不同画层的效果给她看,表示随时能出其他方案,如果坚持用最初版本也完全ok。
多么能干又好脾气的乙方啊……
女孩咬唇在心里狠狠地忏悔一波,将手唰的一下伸到他面前,开工就现在,变美不等待。
曲半青那边的客人已经结束离开,他起身端了树莓果汁给两人身边一人放了一杯。
女孩吸溜着果汁中途接了个电话,也不知道对面的人说了什么,她眼睛一下就亮起来了,脚下踏起一阵小碎步。
“不好意思我临时来活了。”女孩挂了电话还有点小激动,“可以稍微快点吗,不然我只做一只手好了。”
“没关系,来得及。”曲半青见状坐下来,捞起她的手左右开弓。
两人技术相当配合默契,女孩忍不住夸赞:“你上哪儿找的神仙搭子啊!”
宁知夏有点嘚瑟:“稀有隐藏款,厉害吧。”
女孩跟着哈哈笑,等做完后打开自己的工具箱,箱子里满满当当全是化妆品。
她迅撸了个妆,拎起箱子离开时还开心挥手:“拜拜,我会和同事安利你们的!”
因为贺明珠她们的视频,自己生意还不错,宁知夏笑笑,倒也没放在心上。
他伸了个懒腰现下位客人的时间还没到,于是翻出打印机开始倒腾,把最近拍的照片都打印出来装相册。
虽说现在储存照片有各种方式,他还是更喜欢这类洗出来的实物照片。
相册本是从前留在爷爷家的,保护得再好,看起来也有点老旧,宁知夏重新买了本新的,盘腿坐在茶几边慢悠悠地把旧照片抽出来整理。
没弄多久,沉甸甸的新相册本很快就被塞满一摞。
旧照片大多是爷爷拍的日常照,一年级下期转学后,小知夏在学校认识了被孤立的小半青,两人没有别的朋友,整天嘻嘻哈哈凑一块,照片也就独占了相册半壁江山。
曲半青从小就不爱拍照,个人照少得可怜,不是躲着镜头,就是糊成残影,只有与宁知夏合照时才会和他一起嘿嘿笑地冲镜头傻乐。
一张是灌木丛边,蹲了举着透明伞的两个小孩,耷拉起小脑袋,目光闪闪地盯着从叶片爬过的蜗牛。
下一张又是被坏小孩丢石子骂娘娘腔,小知夏眼里蓄满泪水抖成一对荷包蛋,倔强地背着满头红印的小半青回家,力气太小,害得他半个屁股蛋都快从大裤衩里漏出来。
宁知夏抠了抠脸,跟着翻过一页,照片里有在树下撅屁股学小狗刨坑的,也有坐小木马上吃棒棒冰的,还有……
曲半青叼着苹果边啃边乐,说宁知夏小时候傻得可爱,乳牙掉了还得拉着他一起举办葬礼,用小纸盒装着埋树底下风光大葬。
“嘿嘿……”
宁知夏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声,又翻了几页,相片里的两人也跟着长大。
他们不是整天犯蠢动不动就哭鼻子的小豆丁了,少年们穿着白T校服,拎着颜料盒,眼瞳黑亮而又清澈,仿佛眉梢眼角都漏出意气风的光彩。
还有不少剩余的透明内袋,宁知夏把这几年的新照片放进去,因为大学的距离,曲半青的身影渐渐减少,最后连宁知夏自己的照片也少了,只有新的风物铺满一页又一页,就像单纯的记录生活。
“你还有照片吗?”宁知夏捏着一叠空余的内袋翻翻,“都一起放进去呗!”
“没。我大学时没啥照片。”曲半青一愣,随意地摆摆手。
“谁让你不和我读一所大学,说起来我还想问你当时为什么——欸?这什么?”
宁知夏嘴里说着话,忽然眼尖地瞧见曲半青袖口处漏出的半截纱布。
“小事。”曲半青卷起衣袖给他看了眼,又慢悠悠地整理衣褶,“昨天炸猪油不小心被烫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