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世兰抬手,颂芝递上来一枚绣绷。
弘昭和曦朝今年的生辰办得十分隆重,她这个做娘的,也想亲手给两个孩子绣个香囊。
但是她的手艺,不是很能拿得出手。
今晚年世兰特意叫安陵容过来陪自已,便是希望她能指导指导自已。
皇帝躺在床上骂骂咧咧,为了逼年世兰与自已见一面,到后面的话,已经不堪入耳。
年世兰充耳不闻。
安陵容紧挨着皇贵妃坐着,也当什么都听不到,耐心指导,“娘娘这一针该往这里绣。”
皇帝本就没什么体力,骂累了,自已停下来。
停下来,殿外的动静便愈发明显,“外头是朕的嫔妃们在哭吗?”
【想多了,知道您今晚要去见先皇,她们在外头守着无聊,正说笑打发时间呢。】
人未走、茶先凉,皇帝不甘心,“皇后呢?让她来见朕!”
【“朕与她死生不复见”,皇上自已说过的话,也都忘了吗?】
【皇后娘娘生性谦和有礼,一向将您的话奉为圭臬,她不敢忤逆您上辈子的旨意,所以这辈子就不过来了。】
对外,皇帝病重,皇后身为中宫,需要出面主持大局。
她有许多事情要忙。
年世兰不愿她两头奔波,日日替她在记档上写一笔,算是已经来过,他日若有言官找事,文字为证,也便不能说她什么。
皇帝方才平稳些的呼吸,再度急促起来,“你们这群毒妇!”
【换个词儿吧,本宫耳朵都听出老茧了。】
年世兰揉了揉耳朵,【本宫是毒妇、皇后是毒妇、甄嬛是毒妇、安陵容也是毒妇……谁惹了你、不顺你心意,谁就是毒妇,读了那么多书、就只会一个毒妇吗?】
“你、你……”
烛泪堆积,桌上的蜡烛越来越短。
年世兰听着皇帝握拳捶榻的声音,越来越小。
终于,捶榻的声音没了。
周宁海上前瞧了眼,过来回禀,“娘娘……”
绣花针扎在指腹上,年世兰嘶了一声,“什么时辰了?”
颂芝瞧了眼珐琅钟,“回娘娘,卯时了。”
年世兰抬头看向窗外,天边已有光亮。
“去请皇后来吧。”
慈宁宫养老
“娘娘……”
安陵容瞧着皇贵妃的神色,有些不放心。
“你们都出去吧。”
年世兰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本宫想一个人与皇上待会儿。”
“可是皇上他已经……”安陵容斗胆握住皇贵妃的手,“娘娘,他不值得您伤心。”
不是伤心、不是难过。
年世兰摇了摇头,无法解释自已现在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