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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页(第1页)

她在屋里来回踱了几步,终是定了主意:“就凭她……想和皇后、贵妃三足鼎立么?顶头那两位虽斗得厉害,却断容不得她插足一脚。她若有脑子,此刻也不该针对于我。”

若想在这争权夺宠的后宫里,保全自己一席之地,还能继续往上爬——谢婕妤轻叹了一口气:“且观望吧。倘若她不念及血脉情谊,我再投靠皇后或贵妃也不迟。”

谢令鸢走出兰汀阁后,星盘又冒出眼前。这一眼她就惊呆了——

声望的指针,忽然跃了三十点,除了来自天府星君的四点声望,剩下全是来自“茫茫人海”中。

钱昭仪不是被吓跑了么,怎么会有声望?

不对,“茫茫人海”的声望,又是哪里来的?她虽然贵为德妃,但在茫茫人海里,被尊敬的也应该是天子和皇后吧。

她能猜测钱昭仪的声望,大概是被自己吓出来的,星使说敬畏也是声望的一种。但是茫茫人海……

星使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睁开眼:“紫气探测到,您在民间,被供为了送子娘娘。只不过,普通人距您遥远,声望积少成多,也十分有限。”所以即便德妃在长安城附近被神化,体现在声望上也不多。

“……”一阵晚风吹过,谢令鸢站在风中凌乱,仿佛看到自己的雕像被供奉了万千香火,还有贡品鲜果。

神展开。

“您下月若摆脱不了【死不足惜】,就会死。所以有声望便是好事了。”星使很能想得开,安慰道:“且如今已经找到了天府星,您可以对星君们做些日常,所得气数,使用金、木、水、火、土五行星曜之法力。”

他说完,手一挥,银芒毕现。谢令鸢看了眼那些日常,是三选一。

一、【睹物思人】,犒赏十点气数。通俗说就是交换礼物。

二、【赞不绝口】,犒赏十点气数。也就是夸奖其他妃嫔。

前两个任务,她都能理解,总归能和妃嫔拉近关系,至于能否增进感情,便是二话了。但第三个任务她就真是摸不着边际——

三、【慷慨陈情】,犒赏五十点气数。

这不就是演讲么?谢令鸢想起了马丁?路德?金的《我有一个梦想》……虽然不明白这对拉近感情有什么作用,但她还是把三个任务默默记在了心里,等候见机而行。

翌日,谢令鸢在丽正殿收拾妥当,一身彤色劲装,胡服翻领,窄袖羊皮小靴,便利落地来到了西郊靶场。

昨日下午,皇后忽然称了病,连后宫请安都停了,谢令鸢和婕妤们不必请安,辰时三刻便到了靶场。

西郊靶场离天子的虎豹房不远,这里辟出来,以前是作为皇子们骑射习武的地方,少有宫妃来此处。萧怀瑾年幼时候也曾来过,然而他如今尚无皇嗣,此处便冷清许多。

今日,西郊靶场忽然莺莺燕燕,有美貌婕妤,亦有俏丽宫女,场内设起了箭靶,四周布起红绸,端是热闹非凡。

上下有别,依据宫规,众位婕妤自然是要早到。除了谢婕妤依然告病未来,六个婕妤已然等在靶场,身后跟了一众伺候的宫人,你说我笑,好不热闹。

在这几个美人中,谢令鸢一打眼,就看到了一个清秀雅致的女子,正一个人倚在一颗树下。

说打眼,倒不是对方美得天怒人怨,而是在一片姹紫嫣红中,她实在素净得醒目。

譬如其他婕妤都按着自己的品级,穿最鲜艳亮眼的服饰,戴三对簪钗。第一对在双鬓,为喜鹊金枝坠双色玉石珠步摇;第二对在鬓顶,为三尾金凤衔朝阳红玉,比八夫人品秩少了四尾,凤嘴衔四股珍珠步摇;第三对在鬓后,为金镶玉华胜。蔽膝双侧挂了双鹊玉佩,坠红、白、翠三色玉珠。

唯独这素净女子,长发乌黑,垂落身后,用丝绦系住了,不着任何首饰,只那丝绦有点颜色,算是点缀。衣着色调更是寡淡,一身鸭卵青色襦裙,外罩藕色对襟短衫,全身唯一有点亮色的,大概就是那条颜色极浅淡的鹅黄色披帛,才不至于像一道风一样感觉随时被吹走。

她蔽膝双侧,也没挂婕妤的配饰,而是挂了一块天青色的并蒂莲玉佩,中间雕刻一只鹌鹑,象征安定平和、恩爱相守之意。玉的成色,亦不见多好,在宫里算平平。

可尽管如此素净,甚至不施粉黛,亦不掩其容色秀致。比起丽妃、钱昭仪等人,她眼睛细长,是丹凤眼,眸色剔透浅淡,隽烟眉如远山薄冥,岚雾飘渺,气质上有极清净的感觉。这般从妆容到服饰,没一点出挑的地方,似乎是打定了主意,素净到底。

谢令鸢的眼神不受控制地在她身上停顿了片刻,心中升起了隐隐的直觉。待到公公唱“德妃娘娘驾到——”这才收回来。

先前三三两两的婕妤,闻声顿了一下,她们比那日宝林、御女等人从容多了,毕竟在后宫也算是有一定地位的,纷纷行礼道:“见过德妃娘娘。”

谢令鸢对一众婕妤端庄微笑道:“众位妹妹请起。”

婕妤们起身,个个低眉顺目,静待德妃言示。

“秋日天高气爽,正是狩猎好时节。我等姐妹虽不能出宫游猎,却可以在宫内射箭,以畅胸臆。今日本宫还备了赏赐,望妹妹们拔得头筹,玩得开心啊。”

一众婕妤们屈膝应声。

作为位份最高的德妃,按规矩是由她先开局。谢令鸢以前练过马术和箭术,作为演员,她十分敬业,虽然可以用替身,但为了拍摄效果,她会自己练些功底。昨晚她又让内卫公公稍加指导,已经可以使用这里的弓箭。

德妃淡然一笑,好整以暇拿起一旁已经上好弦的女用短弓,帅气地抽出镶了银箭头的孔雀羽桂木箭枝,肩背挺直,拉开弓——

嗖!

箭从蒙着红绸的箭靶边上擦过去,高高地射入了树丛中,惊起一片鸟雀。

“……”

谢令鸢不小心一箭射歪,其他婕妤面面相觑——德妃出身豫章谢氏,诗文有蕴是不假,可这射箭么……

呵呵,倒还是由她们来教这位娘娘吧。

晋国皇族萧家,出身兰陵高门士族,遂不至于崇文抑武,因此贵族女子的骑射游戏是时而有的——只不过不算盛行,盖因男子不喜。

但这几位婕妤大多出身勋贵,和注重诗书礼节的书香世家不同,勋贵是从龙征战之功,好武强身,于是她们多少有点底子,能上得了马,拉得开弓,之前还在议论谁家小姐十四岁打得一手好马球,端午节“击鞠”拔得头筹。

谢令鸢出身豫章谢氏,曾经颇看不惯女子习武骑射,还曾经写骈文嘲笑过她们。如今不仅邀她们,还坦然地自曝其短——射不上靶,倒让几位婕妤们感受到了她的诚意,心里舒坦多了。

眼下见德妃如此,她们比先前更有了热情,纷纷拿起了女用短弓,拉弓如满月。五个女子站得身段笔直,精神爽利,五支利箭齐齐射出,全在十五步开外的箭靶上。虽未中靶心,然不远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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