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关办事异常不顺利。递个资料整整递了一个下午,马青晃著公交打了好个几盹才回到公司,见小王正收拾东西准备下班,马青一把拦住了。
“箱子呢?”
“这个行不行。”小王从桌子下面拿出一个折平的纸箱。马青撑开一看小了点,挤一挤应该差不多,拿著箱子到了自己的桌子跟前看著那一撂旧报纸一下叫了起来。
“箱子呢?”
“不是在你手上麽?”
“不是这个,那个你早上收到的?”
“崔总帮你抱下去了,他说他在车上等你呢,让你到了点自己下去。马工,你那里面的东西挺丰富啊?”
马青脸一下青了,“你看了?”
“只看了一点,一点。”小王讪笑了两声悄悄往门口撤,“崔总好奇的时候我就瞟了一眼,就看到满眼的全是名牌。”
这帮死东西,真会给我添乱。马青真的气馁了,拿起电话打快递公司,陪了半天不是才怏怏地下了楼。
到了楼下还没找到崔霄鹏,竟然发现他们的老板难得的站在楼门口。
马青的老板四十岁出头,叫陈严,人高马大的,在南美洲胡混了十多年,回来後弄了这个进出口公司,由小做大,做的倒很是风生水起,据说个人资产已经多少多少了,马青对超过五万的数字就没有概念,守著自己三个零的小工资过日子他就很知足了。
马青是进了这家公司後才知道崔霄鹏和这个老板不知道沾著什麽亲故,马青从没想过要在公司里出人头地,有没有能力且不提,他首先没有时间,看著他们主任每天迎来送往下不了酒桌的样子,马青就对那种每天晚上十二点还回不了家的社交生活产生了恐惧。崔霄鹏在马青跟前提了几次要把马青引见给老板,马青都拒绝了,不正式的和老板打过几次照面觉得老板人挺严肃又那麽大派头,特衬他陈严这个名字,马青就有点怯火了。
马青的目的很简单,在能保证马晨得到不错的生活质量的前提下,踏踏实实地做他的小员工就行了,当然,现在,他的生活和他的目标还有不小的差距,虽然锥子王海还能给他找些翻译的私活,不多,只够马晨的托费和每个月玩具的开销,马青已经很知足了。
这会儿看到老板站在门口微笑地对他点点头,马青本想装看不见也不行了,硬著头皮走上前去,“陈总,您好。”
“小马?等大崔呢吧?”
“是。”马青规规矩矩的。
“大崔取车去了,刚听大崔说起你,要不晚上叫上大崔咱们一起吃个饭。”
马青吓了一跳,这个死大崔,骚情个屁啊,跟老板吃饭,他吃得著吗,非得吃出心肌梗塞不可。
马青快速地陪了个笑脸,“陈总您日理万机的,我怎麽好意思耽误您的时间,改天我请您吃饭,一定要赏脸,今天真的非常不好意思,我儿子身体不舒服,我得早点回去。”
陈严看著马青一身别扭的手脚都不自然了的样子点头笑笑,“没事,今天不行就算了,改天就改天,行了,不耽误你了,我先走了。”
看著那个魁梧的身影扭头进了公司,马青真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自己怎麽就能说出那麽恶心人加谄媚的话,还日理万机呢,以为他是总理呢吧,还请吃饭呢,巴结人都没有这麽低俗的,干脆点先咬碎了自己舌头是正经。
五分锺後崔霄鹏的车开过来停下了,马青一上车就没给崔霄鹏好脸,“你丫的自己的事一大堆都整不清楚,成天到晚八卦个屁。”
“又怎麽了?”
“刚碰到老板了,他知道我是哪根葱啊,竟然说要请我吃饭,吓得我差点没当场尿裤子。”
“真的?你也太小看你的胆量了!”崔霄鹏笑著斜了马青一眼,“我就看他文件柜里有你们公司的花名册,我随手拿起来看了看,顺便提了提你,想让他关照一下,有什麽钱多事少的活就把你派上去,没想到他还真记住了。”
“你们到底什麽关系?”
“真想知道?”
“不想!”马青气哼哼的。
“他是我爸小老婆的哥哥,他发家的第一桶金就是从我老子那里骗来的,那手段毒的可把我们家老头子整怕了,那小子手段挺黑心也硬,在南美什麽事都干过,全他妈的是掉脑袋的事,要搁中国,毙了几回都不够的,现在金盆洗手不干了,摇身一变披了一身人皮装绅士呢。”
“行了,以後把你的嘴管紧了,少再胡说八道我的事,既然你们关系这麽近,麻烦你给他说一声,我请不起他吃饭,养孩子我都快养不起了,还把钱往那种肥肚子里上油,亏不死我。”
崔霄鹏听了直笑。
马青听到车後面趴著的小哈一直汪汪叫,转过去摸摸小哈的毛,看它想往自己身上扑,“叭“给了它脑门一下,“别过来,待会儿我还接豆豆去,你一过来沾我一身毛,回头弄豆豆身上,他可受不了,又得打喷嚏。”
“豆豆过敏性鼻炎还没好?”崔霄鹏问。
“那病哪那麽容易好的,等会你把我放王海家楼下就得了,我带豆豆坐公交回去就行了,他一见小哈就来劲,甭招他。”
“那哪行,早知道我就不带小哈了,这阿北一走,小哈没人管,昨晚还拉肚子了,真他妈的比人还难侍候。”
马青瞥了眼崔霄鹏,“大崔,你这孙子真不打算把阿北找回来啊,阿北也就是跟你堵气玩呢?”
“屁,有他那麽个堵法玩法的,他也得想想我心脏受不受得了,马青你也甭跟我胡咧咧,阿北怎麽想的,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就从肖瑾出了事李元那孙子暴露在大家眼皮子底下,大家知道了你为什麽要结婚起,阿北就开始犯混了。”
马青扭了头看著窗外没吭气。
崔霄鹏见马青一直不说箱子的事,知道他那是装傻呢。马青装,他可不能陪著装。
“哎,我说,中午我问你肖锐的事,肖锐是不是知道了,你怎麽不给我回话?”
“回什麽话?”马青白了崔霄鹏一眼,“他就是知道了又能怎麽著?我还不过我的日子了,知道了不更好,省得我提心吊胆的了?”
崔霄鹏嘴里含含糊糊来了一句,“那他就没提你们——”,他觉的肖锐肯定是提了,要不也不会寄那麽一大箱东西过来。
马青一点也没客气,“我们什麽?我们还能有什麽?你嘴里吃屎了,知道臭就别蹦出来熏人。”
“马青,你这嘴怎麽还是老样子一张嘴就得夹枪带棒的。”
“我高兴,不想听就别胡张嘴。”
崔霄鹏切了一声,反正他脸皮厚,次次听马青这麽刺他也听惯了。“反正,马青我给你说清楚了,你要是想吃回头草,我这草你也得吃,你可别把我这野草不当盘菜,说白了,我和肖锐就是半斤对八两,好没多好,坏也没多坏,本著人无完人尤其是男人都有点毛病的原则,你想考虑他,也就得考虑我,你要收他的东西也就得收我的东西,要说先来後到,当初也是我先来,那孙子得了便宜不珍惜你,我可从来都把你放心窝里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