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高乐跟在凌姗后面走着。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凌,有件事不知该不该和你说。"
毕高乐这样问凌姗。
"和我你还有什么该不该说的,有事就尽管说吧。"
这是一件在毕高乐心里已经想了很久的事,他想去问问凌姗,可又怕伤了凌姗的自尊心,不说吧,这心里总是鼓着咯着的。
“我…我不知该怎么用中文准确地表达…"毕高乐有些口讷为难地说。
“没事,表达不清的地方可以讲英语呀。不过,我可警告你呀,可不许胡思乱想,我是你姐姐!这可是你妈妈说的,说她信得过我,才把你交给我带到中国的。”
凌姗误会了毕高乐的意思。她以为这个小伙子又要说什么崇拜自己爱自己之类的话了。所以她才这么说。
“不不,不是的。凌大姐。我心里一直在为上一次在你家生的那件事感到十分的不安。所以我不会再给您增添新的麻烦了。我想说的是另一件事,就是不知道应该不应该……告诉您。"
“你认为有必要说,那就可以说呀。不要吞吞吐吐的,我又不抓辫子,不打棍子的。”
“抓辫子?打棍子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毕高乐不懂这两句话的意思,他认真地反问凌姗。
“嗨,就是随你想说什么都可以,言者无过呀。”
“噢。”毕高乐想了想,“那……那我明白了,我可就说了?”
毕高乐征询意见地望着凌姗。
“哎呀,你个大小伙子怎么也和老太太似地也磨叽起来啦?不说就算了,我回去还有事呢,那我走了!”凌姗嗔怪地说完,便转身迈步就往前走。
毕高乐这才上前一步,下意识地伸手抓住凌姗的一只胳膊,说:
“大姐,我马上说。不说我心里难受的。因为这事对你太不公平!”
凌姗收回迈出去的腿:“哦?有这么严重么?到底什么事儿?”
“是…是你的丈夫和那个女人的事儿。”
凌姗心里咯噔一下,觉得头有些晕眩。
她望着毕高乐,半晌,才笑着反问道:
“他能和别的人有什么事?…你这个小屁孩怎么也八卦起来了?"
"不是什么卦不卦的,是我亲耳听到的。"毕高乐却很认真地说。
"你到底听到了什么?”
“凌姗,这事如果在西方,男人找个情人幽会,可能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可在中国是不行的,您说过,中国是个传统观念很重的国家。我个我懂的。况且这事……对您又很不公平!”
毕高乐认真地解释道:
“难道您就真的没听说吗?您的丈夫,他,他正在和另外一个女人在一起同居的事?…学校里的老师们都在议论这件事,难道你就真的不知道?还是你故意装作不知道?"
凌姗木然地看着毕高乐,没有问答。
毕高乐继续说:
“你如果知道,那你就应该有所反应。你就应该维护自己为去找那个女人呀,或者,或者赶快离开那个可恶的男人!凭您这条件,您还怕找不到好男人吗?可你为什么……?”
“别说了!”
毕高乐正在愤愤不平地展开说着,却被凌姗这一声喝给吓得停住了口。
难道是自己又做错了吗?
毕高乐一下怔住了,他觉得很尴尬,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有点冲动啦…"
凌姗几乎一夜没睡,第二天天不亮就早早的起床了。
昨天晚上,被毕高乐说得心情烦躁,晕晕乎乎地回到家,就已经半夜十一点了。
正准备上床,却她现秀秀有点烧。所以凌姗守着孩子,又试体温,又端水送药,生怕秀秀的病重了。
秀秀这孩子命苦啊,可千万别再有闪失……
她常常这样想。想着想着她眼里就不由自主的流下了泪水;想着想着心中就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惧感:她似乎总会觉得好像会有那么一天,一个自称为秀秀生母的人来认秀秀……
凌姗就这样一会儿东一会儿西的胡思乱想着,这过去的,现在的,七百年谷子八百年糠的些事都一股脑地往脑袋里涌,乱成了一锅粥。加上缺觉,脑袋里就像进了蜂群一样嗡嗡作响,她彻底失眠了。
凌姗实在躺不住了,索性坐起身来披上衣服,望着黑洞洞的窗外,听着远处稻田地里此起彼伏那烦人的虫鸣和蛙叫声出神……
快零点的时候,平常三五天不回家一次的金大雄竟然也开车回来了。
他们俩简单地聊了几句,凌姗心里有事,当然也就敷衍了事,金大雄敏锐地感到凌姗似乎知道了自己和咪咪的那个事儿,所以也没敢多说多问,就脱了衣服躺下了。
躺下是躺下,可心里有事能睡着么?
金大雄在黑暗中琢磨着:万一,万一凌姗抓到证据和自己摊牌怎么办?
沉沉的夜里,那种种瞪着眼睛胡思乱想的滋味更无聊更难受,并不亚于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