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去水边玩了。”林悦见状不好,知道接下来肯定要重新算账了,立马决定其他的事等会再想,先把眼前这一关过了再说,要知道前世爸爸为了这件事,可是生了好久的气。这么一想,林悦赶紧先乖巧之极地认错,并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神情,“爸爸,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林悦从小到大,记忆里只挨了父亲两次揍,一次是这次落水,还有一次是偷偷地吃了一支专程买来招待贵客的香蕉,其他的时候,只有父亲各种宠爱各种疼的情景,连训斥都很少。
只是,此时看着虽然头还依旧乌黑,可额头上却已早早地有了重重抬头纹的父亲,林悦的扮可怜不由地就转成了真正的心酸。虽然父亲过于愚孝,可她这个女儿,却是太不孝了,实在是辜负了父亲太多太多啊
要是她当年不执意要去杭城,留在乌县好好找份工作,好好地结婚生子,就能就近地照顾父亲,也许父亲多少也能再活个几年。
见女儿又开始眼泪框框,林丙清的心顿时就软了。
他叹了口气,伸出手将被子拉紧,然后一边给林悦擦头,一边柔声问她“刚才爸爸一时没个轻重,打疼了没有”
“嗯”林悦像个拨浪鼓一般把小脑袋摇的左晃右晃,看的林丙清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隔着被子又不轻不重地拍了她一下,“下次要是再乱贪玩,就拿竹鞭子抽烂你的屁股,让你坐都没法坐,你信不信”
“嗯”林悦假装害怕地缩了一下身,嘴角却绽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想当年她不听话的时候,爸爸总是这么吓唬她,可却一辈子都没实行过一次。
现在是重生也好,只是一个梦也好,她只想珍
惜当下。
见女儿这会儿这么乖了,林丙清终于舍不得再说她,只是仔细地给她擦头。
此时朱翠云也回来了,很快就把红糖姜汤端到了床前,林丙清便用汤勺一口口地吹着喂她喝汤。
一碗热热的红糖姜茶悉数下肚,林悦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一些。
“赶紧的,先把里头的衣服穿上。”朱翠云把灶口烤暖的衣服递了过来,迅地给她套上,之后又把早就捂在自己怀里的毛衣毛裤给她套上,舍不得再让女儿受一点寒气。
这一套毛衣毛裤显然是重新翻织过一遍,毛线的颜色混杂,并洗过多次了,特别的松垮,悦还注意到那裤子上竟然有一个专门空出来的洞洞,顿时整个人都懵了,这明显是男孩子穿过的裤子
不过,看着父母那担忧的样子,和他们身上那
补丁衣服,林悦只能默默地假装没看见。
衣服穿好后,朱翠云又把儿子盖的被子也拿过来,给她披在身后。
原来小时候的妈妈对自己是这样的细心啊林悦感动的同时又忍不住愧疚,这些好她竟然都忘记了,真的是太不孝了。
“拿着,小心别翻了。”穿衣服期间,林丙清已经去生了炭火,装在了火冲里,又小心地吹了吹边上的灰后才送了过来,顺便给她又掖了掖被子,好裹的更严实些。
火冲是一种不知何时传下来的古老的取暖工具,里面是个开口的陶土小罐,小罐外面是一层编织的密密的带弯柄的小藤篮,一般都会漆上鲜艳的红色。陶罐里头用灶灰裹着红红的炭火。因为不是封闭式的,一般把被窝或手脚烘热了,就要取出来,少有一整晚都用着的,否则一个不注意便很容易翻倒烫伤人,甚至还可能会引起火灾。记得小时候村里头就有一个年长的独居老人死在
了这样的火灾之中,还连累了左右邻居都被烧了半边。
只是,虽然这样的取暖工具有安全隐患,但这个时代大多人都还不富裕,舍不得买铜制的汤婆子,也舍不得买相对来说价格贵的塑料暖水袋,所以陶土罐火冲还是贫穷人家的基本取暖工具。
“趁着天还没黑,我先去把囡囡的衣服给洗了。”朱翠云把丢在长凳上的一团衣服裤子丢进洗衣的木盆里,又拿了胰子跟棒槌。
“去吧,”林丙清再次给林悦裹了裹被子,“囡囡,爸爸现在去请你樟叔叔过来给你瞧瞧,你乖乖地坐着,不要下床知道不知道”虽然林悦到现在为止都没表现出身体上的不适来,但总要让医生看看才放心。
林悦乖乖地点头。
父母相继出门,才十一岁的二哥林培军放学还没回来,一时间,家里头就只剩下了林悦一个人。也是直到此时,她才有闲暇,借着昏暗的灯光
,仔仔细细地打量这间已经数十年没回来的老屋子。
老屋真的很小,左右顶多只有三米宽,长度只有四五米。
最里头的两边抵着墙放着两张床,一张是木架子床,这是她和父母一起睡的。间隔着半米通道的另一边也是两个矮柜子拼起来的“床”,是大哥和二哥的床铺。
大哥住校的时候,她就和二哥一人一头地睡在柜子上。
林培军睡觉是出了名的不老实,林悦经常睡着睡着就被他一脚踢醒,甚至,有时候那大脚丫子甚至就贴着她的脸,差点没塞进嘴里去。对此,她每一次都气地要命,总是去找父亲告状。然后父亲就教训二哥,二哥受了气又回头来欺负她。
如此循环反复地,兄妹俩小时候就没少吵架,再加上自出生起父亲就特外偏爱自己,所以,她和二哥的关系并没有那么亲密。
大哥小时候倒是很疼她,只是由于大哥比她足足大八岁,她刚有些懂事的时候,就去读初中了。读完初中后又一直在外打工,兄妹之前相处的时间并不是很多,所以也无法亲密无间,后来大哥出了事,更是封闭了自己,彼此沟通的就更少了。
由于家贫的缘故,两个哥哥都是九岁才上的小学,所以现在大哥应该在镇上念初二,二哥则还在村里上小学三年级,所以此时都不在家。又因被子此时正披在她的身上,现在对面的柜子床几乎正空空如也地剩一床被老式毯子遮了个大概的稻草“垫被”。
看着这层稻草,林悦不觉地扭了扭身子,身下果然也立刻出窸窸窣窣地声响,粗糙却温暖柔软。就如同这个昏暗暗的家,尽管十分简陋,却和父亲一样,曾给了她许多的爱。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