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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清隽雅致的公子手里拿着一根蜡,蜡烛的光芒盈盈的照着四周,也照着地面上?孟韶欢那双慌乱的眼?。
裴琨玉饶有兴致的看了一会儿。
她被丢在了茶案旁边,正临着烧煮的茶具,因为手脚不通血,身子都显得格外僵硬,看他的时候,还因为手臂束后而无?法坐起来?。
方才还高高在上?的公主,不过转息间,便被押入了房中,成了一个被关押的囚徒,只能在此瑟瑟发抖的趴着,等待他的审问。
他需要好好审问,茶总是小火煮透了的更清香些,此事急了,就品不到回甘,所以裴琨玉没有急着去收拾孟韶欢,而是站起身来?,先将?被风雨拍打的撞颤的窗户插销插上?,后又将?书房里的烛火一根一根的点起来?。
书房里的烛火用的是缠枝花灯——这种灯颇为讲究,就是以金丝细细的盘绕成一颗比人还高的花树,花树的枝丫上?摆满了各种烛台,其?上?插着蜡烛,一但被点燃起来?,便是一颗火树。
这树还极其?精雅漂亮,一颗缠枝花灯,能将?整个厢房都照亮,孟韶欢的书房中足足有三颗。
门窗皆闭,风雨便被隔绝在了外面,只有隐隐的风声呼啸,倒显得这屋子内安静,烛火一被点起来?,明亮的、温暖的火光便填满了整个书房,裴琨玉点好了最后一支蜡烛、回过身的时候,便见孟韶欢在跟身上?的绳子较劲。
她试图把?这身上?的绳子拗断,然后将?自己锁在上?面的手脚放出来?,但这绳子底下是大理寺特制的,大理寺的工匠艺技巧夺天工出神入化,她不过是白费功夫。
裴琨玉回头?的时候,她正在努力的咬着牙用身子去撑绳子,察觉到裴琨玉的目光,她的动作一僵,那紧绷着的身子木在了原地,连脑袋都不敢抬了。
裴琨玉要怎么发落她呢?她干巴巴的咽了口唾沫。
她没见过男人发怒,但是思来?应该都是一般的,她以前在乡间见过那些挥舞着沙包大的拳头?上?来?打人的丈夫,将?妻子打个半死发泄,换到高门大户,兴许是会体面一点,如李霆云一般,掐着她的脖颈逼她跪地求饶。
但是,裴琨玉却和?他们都不一样。
裴琨玉没发怒。
他平静的走到了她的面前,声线平和?道:“方才臣去查全贵的东西时,查到了一些关于朝政的事情,全贵一直在与东倭一族暗中往来?,公主可?知晓?”
孟韶欢不知晓,她什么都不知晓,那张面具下的面白了又青,却连一个字节都吐不出来?。
“公主不肯说吗?”他的声音里似是带了几分遗憾:“既如此,裴某只能上?刑了。”
孟韶欢倒在地上?,心想,她哪里是不肯说,她是不知道!
而裴琨玉也一定知道她不知道,她根本就不是什么细作,但裴琨玉偏要将?她当成细作来?一道审问。
“公主来?京中时辰尚短,大概不知道京中的刑罚规矩。”
那月白风清的公子缓缓跪坐到她的面前,抬起手,伸向?了她身上?的绳索,在孟韶欢惊讶的目光之中解开?,随后,他从袖口中掏出一根银链子,系在了她的——足腕间。
孟韶欢几乎愣住了。
这是什么刑罚?
京中有这种刑罚?
她迟疑着向?后躲,却被裴琨玉一把?抓住了足腕。
他静默的跪坐在原地,只用一只手,就抓着孟韶欢的足腕硬生生将?孟韶欢拖到了他的身前。
盈盈的烛火中,男人强健的腕,女人打颤的腿骨,像是一副旖旎的画。
“你——”被拖过来?的孟韶欢贴着坚硬的、光可?见人的地板,面颊都微微涨红,她终于发了声,声音也嘶哑发颤,问他:“你想做什么。”
这么大费周章的折腾,你想做什么呢?
裴琨玉不回应。
他生而内敛,不肯说“爱”,哪怕是在床笫间最动情的时候,也说不出来?一句“我爱你”、“我离不开?你”,现在更不肯说恨,好像一旦说了“我恨你”、“我要报复你”,就承认了自己忘不掉那段情,凭空矮了一截似得,他也不会骂人,也不会说出来?什么讥诮的、讽刺的话,只会按部就班,一步一步,将?计划扭到他想要的方向?去。
就像是现在。
不管孟韶欢说什么,做什么,他都只按着他自己的话继续说。
“原本在大奉,男女都是同?刑,每每遇到大案,男人要剖开?肚皮,掂一掂骨头?有多重,女人也是如此。”
“犯了法,就都是罪人,罪人,就不分男女。”
“只是先帝慈悲,不忍见此,便曾下命,不允刑上?官妇女子,不可?见外伤。”
他将?手上?的盒子“咔嚓”一声打开?了。
孟韶欢瞬间感受到了寒凉之气逸散而出,她的目光才落过去,那霁月风光的公子便将?这盒子拜访在了她的面前,似是想让她看清楚这是什么。
“先帝有命,便再?也不敢有人上?刑,只是这罪妇也不能就此放过不审,便想了个折中的法子,一直沿用至今。”
孟韶欢正看见那盒子。
木盒子里面摆了三块大小不一的坚冰,显然是刚取出来?的,也不知道要作何用。
她的念头?才刚窜起来?,就听?见裴琨玉声线平和?,继续道:“便是将?女子衣裳扒净,将?此物?置于女子身下,不消片刻,便会痛彻心扉,取出来?后,不留伤痕。”
这一句句落到孟韶欢耳朵里,如同?一声声闷雷,全都炸到了孟韶欢的脑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