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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怎么了?”梁六心里有点发毛,使劲转头想看自己的后背,“是鳞纹加深了很多?还是面积扩大了?你倒是说话啊!”
梁五终于开口:“你背后的鳞纹消失了。”
梁六:“什么?”
梁五将他转过去,再举着烛台靠近,仔细看了看他的后背,才道:“鳞纹真的不见了,一片都没有了。”
梁六:“怎么可能!”
他愣了愣,然后再转头,可脖子都要扭断了,也没法看得见自己的后背。
梁五放下手里的烛台:“别转了,一会去找块镜子,我拿着让你看。”
他们两大男人,屋里自是没有镜子这种东西。
梁六这就想出去找谁借块镜子来瞧,但梁五却将他按住:“别急,你先说这是怎么回事?你身上的鳞纹怎么会消失?”
梁六瞪着眼珠子看着梁五:“这我哪知道!”
梁五:“你现在身体感觉如何?”
梁六:“挺好的,自打医馆那姑娘给我针灸后,我身上就很轻松,少有的轻松……”
只是他话说到这,忽的就顿住了。
梁五也意识到梁六想说什么,当时在医馆时,他就隐隐觉得那姑娘不一般,只是那会儿也没功夫多想。现在仔细一思索,才觉得似乎真有点不对劲,他可从未见过,哪个大夫会像那位姑娘那般下针的。
年纪轻轻,她何来这等行医的自信?
而且当时那医馆刚刚遭了事,乱得很,里头那位年轻人面上还带着几分紧张和惊惶,说话时也是尽量小心翼翼,那才是正常反应。但那姑娘,他清楚的记得,她面上可没有半点紧张,面对他们时,眼神清正,不闪不躲。
没点倚仗,没点底气,出不来那样笃定的态度。
梁五看着梁六道:“你运功看看,内力通全身经脉,行走一个小周天。”
梁六立马盘腿坐床上,闭目运起内功心法。
……
一刻钟后,梁六睁开眼,有些不敢相信:“哥,我好像没事了!”
梁五的心突地一跳,但他还是沉住气,慢慢站起身:“什么意思?”
梁六:“你也知道,所有患上金鳞病的人,运功时内力都会受阻。我是从这个月开始,那种阻塞感才越发明显,即便是没有发病的时候,也是一样会感到内力时有不济,就好似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将我的内力拖住了。但现在,那些阻塞感全都消失了,我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般,如此顺畅地运功走完一个小周天。”
梁五看着他道:“今日之前,你运功时,内力很难顺利走完一个小周天?”
梁六点头,想了想又补充道:“今天发病的时候,我就已经很难催动内力了,没有玄清丸的压制,内力用得越多,脑子就痛得就越厉害。但那姑娘为我针灸后,就完全不一样了,只是当时也没多想,只是着急要赶回来……”
梁五接着道:“所以现在,你不止内力没问题了,你背后的鳞纹也消失了。”
梁六张了张嘴,却又闭上,然后又张开,像是求证般地道:“哥,该不会是,我这个病被治好了吧?!”
但这话说出来,简直像是天方夜谭,金鳞病就没有治愈的先例。只要患上这等病,唯一可治的办法就是拖时间,拖少病发的时间,拖延病变的时间,拖迟病逝的时间。
梁五道:“走,去让公子看看。”
梁六迟疑:“这会儿去找公子?要不还是先去请许大夫看看,没准是咱们想多了?”
梁五:“公子虽不是大夫,但对这个病,公子比许大夫更熟悉。而且你若真是痊愈了,那这件事对公子而言,至关重要!公子必须是第一个知道的人!”
“若真是这样……”梁六一边穿上衣服,一边瞄着梁五道,“哥,其实你才是第一个知道的,我是第二个,公子顶多算第三。”
梁五回头:“你是不是想死?”
梁六赶紧往后退一步:“哥,要不让我先找块镜子看看,我还没看过我的后背呢。”
梁五:“公子那也有镜子,别磨蹭,赶紧走!”
梁六还是磨磨蹭蹭地道:“今日水牢刚进了几个人,公子这会儿应该忙着审讯,没空再见咱们。”
公子身边的人都知道,公子发病的时候,心情肯定是非常不好,一般谁靠近谁遭殃。偏他哥不仅忠心而且皮还贼厚,从不怕被削,但他怕啊。特别是他患上和公子一样的病后,他才真正明白,公子究竟有多强。
但越是佩服,就越是胆颤。
梁五瞥了他一眼:“那几个要等几日再审,你怕什么?公子还能对你怎么着?”
梁六欲哭无泪:“我不是怕,就是这天都黑,公子会不会已经歇下了?刚刚公子的脸色就不大好,要是刚一歇息被我们打扰,不太好吧。”
梁五:“事有轻重缓急,顶多是被削一顿,你死不了。”
梁六:“……”
……
观水园的后院大而空旷,院中只有几块嶙峋的山石,没有花草;回廊下也只挂了几盏风灯,不养鸟雀。偌大的后院,长随仆从下人全都是男子,没有女人,不见脂粉,连蚊子都是公的,所以这里到处都透着冷硬。
外人都传,观水园的主人是恶鬼投胎,罗剎转世,嗜血成瘾,故而不好女色,唯好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