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也是张不拜太过于欣赏陆昭雪,而今又再也无法找到陆昭雪的画像,他才想要从周闲手中把画像拿回去。
而周闲自然是想方设法拒绝,张不拜不能理解,知薛沉渊是他的心腹之后,便无视对方的存在,抱怨道:“表哥,你这样不太好吧,陛下现在可是不允许所有人私藏陆家的东西,甚至连提一下都不行,你怎么能私藏陆少将军的画像呢?”
“我是他儿子,再怎么也不会出事,反倒是你,注意一点,别让人知道你仰慕陆昭雪。”
周闲的话引来了薛沉渊的注意,连倒茶的动作都稍微一顿。
只要有外人在,薛沉渊总能伪装得恭恭敬敬,张不拜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不对劲,继续抱怨:“你也知道我仰慕他,那就还给我,反正我不会让人发现。”
“为了你和张家的安全,一切免谈。”那可是我老婆的画像,周闲偷瞥一脸淡漠的薛沉渊。
“先不说这事,刺杀那两名胡人的杀手,据说被你抓住了,然后又不小心放走了?”周闲转移话题。
张不拜立即否认:“当然不是!”他一大堆话想要说出口,可是对上周闲看透一切的了然视线时,张不拜沉默一下,抹了把脸,“好吧,我是故意的。”
“主要也是那两个胡人太过分了,我实在是受不了,才放过那个人,他也是为了正义!”
“若不是陆家不在了,大梁境内还轮不到他们来撒野。表哥,我虽然不如陆少将军,不能像他一样,在战场上杀胡人,但也不想看他羞辱我大梁百姓,只能说那位壮士杀得漂亮!
我帮不了他,那只能放了他,反正我还小,绝对不能让英雄被羞辱!我知道自己给表哥和父亲添麻烦了,这点非常抱歉,可是就算从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这样做。”张不拜说得铿锵有力,非常坚定。
“你可真行。”
周闲自然不会责怪他,毕竟他很欣赏张不拜这种为民的思想,只是天顺帝难对付了点,不过等他下位了就没事。
薛沉渊也挺欣赏的,但不妨碍他抓住重点,用来对付周闲。
“我也是为他好,一点都不过分,而且你的画像就该留在我这里。”周闲是不会把薛沉渊的画像给吐出来的,他知道薛沉渊是找借口生气,试图躲避那一天四顿的汤药,“阿雪,我们先不说这个,这几天,你先和我住吧,大夫说得对,我得照顾着你一点。”
“这照顾二字用错了,你是想说监视吧?”薛沉渊眼神锐利地盯着他。
周闲半蹲在他面前,抓住薛沉渊的手,放在自己脸上,笑眯眯道:“就一天四碗而已,很快就好了,我会给你准备好蜜饯,好不好?”
薛沉渊点头:“一天四碗,眼睛一睁一闭,这条命就过去了。”他把自己说得像是快死了一样。
周闲嘴角一抽,忍痛开口:“实在不行的话,我陪你一起喝!”他颇有壮士断腕的坚定模样。
欧阳蕊和周闲透露过一些关于薛沉渊的事情,小时候总是喜欢躲避喝药,长大以后,除了在父母面前,他也是能不喝就不喝,逼不得已时,也是保持面无表情的模样,一口闷下去。
陆元帅夫妻还在的时候,有人能管得住他,没有之后,就太过于放肆了。薛沉渊刚死里逃生时,最为听医嘱,因为迫不及待地想要治好伤,喝药如喝水,眼睛都不眨一下,再后来,他总能忙到不喝药,就算是喝,也不会有任何表现……
直到最近,欧阳蕊撞破了薛沉渊在周闲面前一脸平静耍赖不喝药的模样,才发现,以前的薛沉渊好像……回来了。
也终于有人能够制住这个不听医嘱的病人了。
指尖碰触着熟悉的轮廓,薛沉渊垂眸看了周闲半晌,撇嘴:“笨蛋,是药三分毒,哪能真让你喝。”
周闲瞬间心动加感动:“阿雪……”
你真的好善良!
然而,周闲感动不超出三秒钟,薛沉渊就捏住他的脸颊,微笑道:“我让欧阳蕊用黄莲给你熬碗汤,正好清热泻火,你觉得怎么样?”
他的声音温柔又亲昵,漂亮的眼睛相当迷人,可是周闲一动不动。
“……”
没怎么样,不感动了。
第162章昭雪
流光刚从摘星楼离开,领路的太监带着他前往御书房,国师弟子地位崇高,即使是在宫中也有步辇可代行,不过流光重视温和谦逊的形象,更愿意自己亲自步行,走起路来,大步带风,非常飒爽。
“太子殿下,您还好吧?”正巧遇到从御书房离开的太子,一向温煦儒雅的太子正捂着头,鲜红渗透白布,他的面色有些苍白。
流光一见便知太子被皇帝责怪了,心中暗暗叹气:何必呢,明知天顺帝听不进他的劝诫,依然一次次说对方不爱听的话,愚忠愚孝啊。
“孤无事。”太子望着身着道袍的流光,眉心微皱,声音微冷,难得对外人展现出厌弃的神情。
流光的外貌很有欺诈性,容颜如玉,雌雄莫辨,偏偏姿态洒脱,道冠束发,气质脱俗,仿若世外高人一般。可太子向来不信道不信佛,对欺骗天顺帝长生不老、让他服下丹药的流光十分厌恶。
流光对此也很有自知之明,和气一笑:“殿下无事便好,贫道先行告退。”
“总有一日,孤会让你们付出代价!”在流光与自己擦肩而过之时,太子终究是没忍住发出警告。
老国师闭关不出,已经告知父皇,将国师之位传给流光,若非近日朝中是非多,父皇早已昭告天下,流光将成为新任国师。
比起前任国师的不理政事,在太子眼里,眼前的流光更像是个妖道,以长生不老之术蛊惑天顺帝,受到天顺帝的重视,掌握司天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即使连太子都不能当面挑衅,否则必定受到天顺帝的责罚。
然而此刻,他依然将心声说了出来。
流光步伐一顿,余光落在太子身上,神情淡淡道:“那贫道也送殿下一句话,事以密成,言以泄败。”
还未登上皇位,就先说出这种话,太子还真是纯得有趣,就算没有他和薛沉渊,这家伙也未必能坐上那个位置。
宁王和静王,可是一个比一个阴险狡诈,太子当真生错了地方,与这座皇城格格不入。若生在寻常百姓家,倒也能够成为一名品性高洁的君子,可惜,他生在帝王之家,注定无法独善其身。
“他真的对殿下说了这种话?”回到东宫,李先生见太子表情不对,稍一询问,便知事情的经过。
太子已经包扎好头上的伤口,叹气道:“是孤的错,孤也是一时之气,才对他说出这番话。”
李先生原身与太子关系甚好,多年以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太子,深得太子信任,所以太子向来不瞒着李先生。
“殿下何出此言,您也是为了陛下着想!”
李先生觉得太子还挺惨的,从小被天顺帝控制着长大,甚至故意将他养成一个君子,避免他提前觊觎皇位,但人老了就是容易犯浑,依然不信任太子,甚至进一步的封建迷信嗑丹药。
这就和现代天天被骗买昂贵营养物、破铜烂铁的老人家一副德行,听不得孩子劝诫,放在现代,说不定还会被四十元的旅行团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