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逐渐急促的呼吸铺洒在她的颈间,温热酥麻。
裴娇蹙了蹙眉,瞧见他眼眸红地盯着她看,只当他是难受极了。
她心中一软,拍拍他的背,安慰他道,“我才不走呢,马上便到了,你多忍一忍吧。”
他眸光暗沉,紧紧盯着她,眉眼沉寂唇线紧绷,瞳色带着一抹压抑的深黑。
“这是你自己选的,我给过你机会,若是你今后敢逃,我会先杀了你。”
随后,他揉碎了落在掌间的雪,抬起下颌远离她。
她抬眸看向他,眼神清澈干净,毫无防备地仰视一个人的时候,能唤醒他压抑的无数恶念。
“我都说过了,我不会走的,你还要我向你保证多少遍”
他垂眸与她对视,眉骨蓦然一动,喉间微微一紧,随后迅抬手遮住她的双眼。
他面无表情地哑声道,“你平时也是这么看别人的”
裴娇微微一怔,显然一时之间陷入黑暗令她有些不知所措。
簌簌而落的大雪之中,她也没听清他说的什么,只是下意识点了点头。
顾景尧面上一闪而过扭曲的嫉妒之色,语气晦涩冷淡“不许。”
他咳了几声,似乎为了掩饰话语中多余的情绪,复又恶狠狠地威胁道,“敢这样看别人,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风雪声呼啸而过,裴娇听不真切,只大约知道不知为何他又动怒了,甚至要把她的眼珠子挖出来。
她有些懵,还有些委屈。
她又做错了什么
不是安慰了他几句,为什么突然要挖她的眼珠子
她心中那份难得的心软迅消退,迅离他远了一大步,背过身去悄悄用脚尖在雪地里画了个圈诅咒他。
好心当做驴肝肺。
活该你没人疼没人爱。
不出所料,几乎是在顾景尧与北幽魔君交手重伤的消息传出之后,由天岚宗为的起除魔令便广为人知。
众多宗门皆表态愿意参与,扬言于血魇之日便会要这嚣张的魔头付出代价。
裴娇当然也没闲着,她在这段时间做准备,选择了雪域一道奇景作为防守的地方。
此地名为阴阳裂,乃是雪域中极为凶险之地,四周皆有冰窟。
于冰谷的深处,有一道巨大的缝隙,这道缝隙内翻涌着于冰层之下隐藏的滚烫岩浆。
据巫医说,这番奇景还是因当年天光焰席卷而过,强大的灵力使得冰火两重天得以共存,也造就了易守难攻的现状。
顾景尧在三日之前就已然闭关疗伤,裴娇倒是不担心,他本性多疑,应当早在闭关之前便在自身周围设下无数阵法。
不过好在他的宝库之中确实有许多厉害的法器,而巫医率领族人主动愿意参战,这样法器也得到了平等的分配。
和裴娇的目的不同,这些弱小的魔族为了顾景尧愿意以身犯险是令她万万没想到的。
对此,巫医平静道,“大人于我部落有恩,虽说大人不善言辞甚至难以相处,但老夫也能感受他对我们的庇护,若不是他,我们早已化作这骸骨埋尸于风雪之中,在老身在看,魔域的希望都在大人身上,老夫后辈的平安也得大人庇护,如今大人有难,老夫岂能袖手旁观”
骨瘦嶙峋的嵇北更是露出阴狠的情绪“谁若是敢在此时忘恩负义临阵脱逃,我便杀了他们。”
说罢,他意有所指地看了裴娇一眼。
裴娇“”
先前她便知道嵇北似乎不太喜欢她,已经做到尽力和他和平相处了。
但是自从此番他得知顾景尧受伤大部分是因为她的缘故,他便更加难以掩饰自己的情绪,不再隐瞒对她的不满。
大敌当前,他也不至于蠢到会和她内斗。
裴娇倒是不在意他的这些眼神,只想着如何能够躲过此番劫难。
血魇之日来临,整片雪域都诡异地陷入死寂,偶见鬼火狐鸣。
素日的风雪呼啸之音都趋于平静,颇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室内昏暗的烛火跳动,壁画之上的貔貅獠牙冒着寒冷的光。
嵇北长袍携着尚未化去的雪,他步履匆匆,推开殿外的门,疾步跨过门楣便匍匐于地,“大人,若非那裴宁惹出此番祸端引出北幽魔君,大人也不必于此时和北幽魔君生冲突,更不会陷于如今的险境,让那仙盟有了可乘之机。”
“此女就是个影响大人的祸害,万万不可再留。”
话音刚落,一道凌厉的灵气自珠帘后拂来,将嵇北狠狠击飞。
顾景尧昳丽冰冷的面庞于绛紫色珠帘后若隐若现,他居高临下地盯着吐血的嵇北,“你何时也敢如此和我说话了”
嵇北狼狈地蜷缩着瘦弱的身躯,神情却格外执着,“我从未见过大人对哪个女子如此特殊,大人向来都是毫无羁绊率性而为之人,如今为了这女子却屡次破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