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剑魔大人也是这般模样,强大而又令人折服,将身为低等魅魔的他从尘埃中捞起,教他适应这个残酷世界的生存法则。
他虽冷若冰霜不近人情,却恩怨分明一言九鼎,最重要的是,他待他极好。
那时的他尚未化形,丑的像淤泥一般,小心翼翼地攀附在剑魔大人的衣角,生怕惹他不快,将他丢弃。
可剑魔大人虽神色冰冷寡言,却始终带着它前往天涯海角。
卓念慈并非什么好人,可谁对他好,他却是牢牢记着的。
这样光明磊落的大人,却死在了这群阴险小人手中
大人,念慈给您报仇了,您看见了么
铺天盖地的火光倒映在身穿粉衫的魅魔眼底,逐渐化作一片迤逦波澜的水光。
顾景尧站在白昼与黑夜缓缓融合的交界处,白金色火焰席卷之处,无一人生还。
脑中的阵痛携着张狂的杀意宣泄而出之时,在他抬手之时,一物从广袖中掉落,入目是一方洁白的帕子,帕子的一角绣着一只憨态可掬的青雀。
“我储物袋中并未有治疗外伤的药粉,你手上的伤用这个包着吧。”
“切忌不要沾水,否则会留疤的,可丑了。”
他眼中猩红色的杀意闪了闪,眼角的符文也在那一刻淡下去许多。
浑身是戾气的野兽缓缓俯身,在铺天盖地的火焰与鲜血中,捧起了一只青雀。
空洞的双眸中映着南荒魔君的尸身在熊熊的白焰中化为飞灰。
她死了
死在他眼前。
脑海之中充斥着这样的话语,意识混乱,剧痛无比,无数念头疯涌而上,眼前是一片血红。
他红着眼将那方手帕死死揉进掌心,语气中带着可怕的偏执于戾气,“她是我的,就算死,也只能死在我手里。”
秦文耀趁乱冒着生命危险将裴娇救出,他肉疼地从金箔中掏出符纸,“裴宁啊裴宁,你可一定要活过来,然后把这符纸的灵石还给我,你知道吗,这可是无价之宝”
“我师父在我生辰那日给我的,唯一可以镇压魔气与煞气的符箓。你若是死了,我找谁讨债去”
他看着双眼紧闭的裴娇,又望向远处立在茫茫火焰中的少年,不由得打了冷颤,“你究竟有多大本事,身旁的侍从居然是魔域那个鼎鼎有名的疯子,可怜无知的我真是每日都在死亡的边缘疯狂试探。”
这时有妖族神色匆匆赶来,“城主开启了神树阵法,这白焰有毁天灭地的威力,还请各位躲入神树的防护阵法之中,且城主灵力枯竭已久,阵法还需各位的灵力帮忙维持,否则我等性命难保”
秦文耀回了句“好”,便揽着裴娇匆匆朝着神树的阵法奔去。
魏明扬看着奄奄一息的裴娇,皱眉道,“不如交给我和倾水如何倾水拥有能够治愈伤势的法宝。待撑到回宗门,掌门定有办法。”
秦文耀似乎有些犹豫,“这”
魏明扬正视他,“裴师妹破坏了南荒魔君的计划,算是救了我们一命,在下定当救她,绝不会让魔域之人伤她分毫。”
秦文耀终是叹口气,目光在裴娇苍白的面上转了一圈,又迅移开,身侧的手却不由得握紧,瞥了一眼魏明扬,“我在她身上可是用了一张续命符一张镇魔符,这两张都是我玄灵门的宝贝,前者是我趁着师尊闭关之时偷拿出来的。”
“若是让师尊知晓,就算我这次命大,从魔君的手里捡回来一条命,回去也要被我师尊灭了。所以你们可要掂量点,裴宁可绝对不能死,她还得赔我灵石呢。”
魏明扬正色道,“放心吧,裴师妹做出如此多的贡献,是此番镇魔的功臣,必定会安然无恙。”
当他话音刚落之时,忽觉身后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回眸之时,那白焰化作的巨蟒朝着二人席卷而来,带着叫人心悸的威压与震撼,火焰的彼端是少年人赤红布满杀气的眼。
“快快进神树阵法”
魏明扬经历过许多磨难见过许多凶险的场面,可独独没有此番令他觉得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
那种毁天灭地的压迫感和压倒性的差距令他真正意义上知晓了魔族的可怕。
在白焰袭来的下一刻,碧绿色的神树阵法迅升起,将凶猛的白焰抵挡在外。
秦文耀满面是汗水,看向外头的火焰节节攀高,瞬时便将阵法外头淹没,化作整片一眼望不见尽头的白色火海,将所有景象吞噬,将整个世界都变为火的海洋。
他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觉察到神树阵法在这火海的吞噬下岌岌可危,便迅朝着阵法中输入灵力。
好在此番在死亡威胁之下,众人也是齐心协力了一回,纷纷往阵法中灌输灵力,汇集了成百上千人的灵力,才堪堪能抵挡住外头火海压倒性的狂躁攻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