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第一次見到萬梓秋。
萬梓秋和他就讀一所中學,品學兼優,才高一就當了學生會主席,戴著一副金絲眼鏡,規規矩矩穿著制服,已經頗具精英風範,和成天混跡拳館和球場的他截然不同。
萬梓秋是出了名是三好學生,出了名的貴公子。
程祈年當時在想,難怪程一鳴更喜歡他。他們才更像父子。
萬梓秋看著是好好學生的樣子,深藏在皮囊里的陰險和他那個媽如出一轍,「百聞不如一見,程祈年,你也就是個不過如此的垃圾。」
程祈年嘴巴里含著一顆棒棒糖,右臉上還有不知名擦傷。
「所以?」
萬梓秋往後退了兩步,後面一群染著五顏六色頭髮的小混混把他團團圍住,「所以我要代替爸爸收拾你這個垃圾。」
程祈年沒說話,把手裡的籃球砸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音。
萬梓秋眼睛澄澈,露出天真而邪惡的笑容,「然後再去收拾那個只會占位的賤人——」
一顆籃球穿過人牆,「砰」的在砸在他臉上,金絲眼鏡掉在了地上。
頭頂五彩斑斕小山的人群蜂擁而上,程祈年脫下單肩包扔在地上,赤手空拳教他們做人。
幾分鐘後小混混們倒了一片,哀嚎聲此起彼伏。
程祈年把萬梓秋堵在牆角,把他帶有裂痕的金絲眼鏡再次扔在地上,一腳踩了上去。
「那個紅頭髮的,一中的,只會打劫女學生。」
「綠頭髮的那個,二十中的,也就敢考試做個弊。」
「還有那個黃毛,用的都是一次性染髮劑。」
「你以為他們很強?」
「下次找點真正的狠角色,弟弟。」
說完程祈年撿起掉在旁邊的籃球,揚長而去。
留下一句輕飄飄的「也管好你的嘴」。
可他的警告並沒有起到什麼作用。
許久不見的程一鳴當晚回家就給了他一耳光。
楊文君根本攔不住,等程一鳴走了就抱著他哭,給他上藥,但她哭著哭著也開始打他。
耳光一個接著一個,哭著質問他:「你為什麼不爭氣,為什麼不能學學萬梓秋?」
那天開始,這樣的事沒多久程祈年就會經歷一次。
他就是在這樣的環境裡掙扎著長大的,帶刺的植物根莖將他緊緊纏繞,綿密的刺扎進血肉里,迫使他腐爛,成為行屍走肉。
舒檸不想再聽他剝開傷口,她隔著安全帶抱住了程祈年。
程祈年沒停止他的故事。
這樣的情況持續到了他考上大學,他苦苦哀求楊文君離婚,他可以什麼都不要,卻一次次被楊文君拒絕。
楊文君替他收拾好離家的行李,冷漠地說:「你爸爸很愛我們,我不想再聽見你說這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