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家连忙迎上来赔笑问好:“各位公子晚好,今日不是没有预定吗”
一位性急的纨绔不耐烦:“好什么好,不知道我们要来啊?居然还把船灯灭了,这还有什么趣味,快点把亮的那艘开过来,我们好上去。
船夫面露难色:“这恐怕不行。不瞒诸位,今日江上所有的船只都被人包了,除了最大的那艘都不让下水。”
“你说什么谁这么嚣张不知道我们陈知府的公子陈嘉观最喜欢游画舫吗?今天忽然有了雅兴,少废话,快把船开来。”另一位拿手指着为首的紫袍公子说。
冬日里,陈公子还是摇了摇手里的折扇,也不嫌冷得慌,显然很是满意刚刚那番话。
“这……这只怕……”
还不等船家说出个所以然来,性急的那纨绔居然就甩了船家一个耳光:“你耳聋了吗?”
正在僵持之时,一列训练有素的侍卫走了过来清道,径直驱离那群人:“请往边上去,不要挡路。”
这一群锦绣纨绔哪里受过这种气,偏偏还都是酒囊饭袋,被推得七仰八叉地往后退。
陈嘉观的折扇都掉了,形容狼狈,大喊道:“来人啊,这里有刁民犯法,刁民犯法!”
身形高大的侍卫们不露惧色,牢牢地守着路两旁。
青冥在宣王前面带路,乍一听到吵嚷声眉心紧皱,今日不同往常,王爷出行岂容人搅扰。
宣王乔穆尧一身玄袍,深邃的眉目间神色淡淡,掀起眼帘状似无意地瞥了一眼。
跟随在旁的乐熙却知,平静的表面下,本就心绪不佳的宣王暴怒已极。
入浔阳之后,宣王没见任何当地官员,是一点表面功夫都没做,直接来到浔江上,胆敢阻拦的人简直是在惹森冷的阎罗王。
偏偏夜幕已深,纨绔中为首的陈嘉观在浔阳霸道横行惯了,没看清对面来人的模样,自以为没有惹不起的人,还在叫嚣:“哪里来的野人居然敢动手,报上名来!”
乔穆尧一抬手,两个侍卫立刻从人群中擒住了陈嘉观,压到他面前跪下。
陈嘉观还要挣扎:“你们怎么这般无礼,我父亲是浔阳知府陈钧,赶紧放开!”
忽然,他还看到了旁边站着的乐熙,目露痴迷,显出垂涎之色。
“陈钧。”乔穆尧重复一遍,神色冷凝。
“没错,识相的话马上把我放开……”陈嘉观得意洋洋的话还没说完,乔穆尧一个眼刀,青冥上前给了陈嘉观结结实实的一巴掌。
陈公子嘴角流血,右脸肉眼可见地发红,数息内肿胀有二指高,也被不怒自威的气场震慑住了。
过了一会儿他还要开口,远方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乐熙闻声望去,开头穿着知府服的一人率着众随官赶来了。
“爹,我在这儿,在这里。”陈嘉观双眼放光,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
只见二三十人滚鞍下马,陈钧等人小跑到乔穆尧面前跪下:“不知宣王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实在罪该万死。”
陈嘉观愣倒在原地。
乔穆尧并没叫起,眼神凌厉,似笑非笑道:“本王并未告知行程,陈知府有心了。而陈公子这出挡道的戏码,也让本王大开眼界。”
知府陈钧听着这话身体发抖,连忙转头甩了陈嘉观左脸一记响亮的耳光,让他彻底成了猪头,才说:“小儿无知莽撞,打扰王爷登船,是下官教育不善,请王爷重重发落。”
乐熙摇摇头,前倨而后恭,实在令人不耻,陈钧这个人,据前世记忆也是个太子党。
“陈大人言重了,那就打三十板子以示惩戒吧。”
轻飘飘的一句话,陈钧咬牙把反对咽进肚子里,掩下眼中转瞬即逝的凶光:“是,臣遵命。”
陈嘉观害怕得缩成一滩烂泥,可他回想起来,今天好像是父亲准许他出来游玩的。
青冥示意几个侍卫即刻执行。一群纨绔都被拉到一旁行刑。伴随着接连不断的“啪啪”声,乐熙跟着乔穆尧上船,一半侍卫随行,另一半留守岸边。
月华如水,照得江面波光粼粼,如静影沉璧。三层甲板上,空旷得似水天相接,香案香炉烛台一应俱全,袅袅香烟随风飘散。
乔穆尧负手而立于前,身姿挺拔如玉山。乐熙站得落后两步,恭敬安谧。
因为这是为祭奠昭华皇后而设的祭台。
昭华皇后在水上遇刺,所以乔穆尧于此设祭,略表心意。
乐熙与青冥等人一道退至一旁跪候,远远看着宣王焚香祭拜。
乐熙只见宣王挺拔的身形微倾,持香入炉点燃,而后对天遥遥三躬。
微风渐起,月光被缓缓飘来的云翳遮蔽,夜色忽然深沉起来,忽明忽暗的烛火下,乔穆尧矜贵冷肃的侧脸只勾勒出锋利的轮廓,愈发不可逼视。
伤重
乐熙望着不免有些发呆,一咬唇,凭着传来的痛意勉强恢复注意力,这才发现空气中似乎弥漫着奇怪的气息,身旁的青冥和侍卫们也感觉到了。
侍卫们个个都神情紧绷起来,手也都牢牢地搭在各自的兵器上。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凌厉的破空声传来,竟是一支亮着寒芒的利箭。
“殿下小心!”
乐熙惊声道,眼见着乔穆尧的反应比话音落地的速度还快,墨色的衣袂翻飞,一手拿起案上的香炉抛至空中,“铮”的一声,正好格开了那支羽箭,香炉也应声而碎。
刺客们从船底悄悄爬了上来。
暗中一箭偷袭不成,全都围了上来。
青冥带领的侍卫迅速起身摆阵,与他们激烈厮杀起来,掩护着宣王乔穆尧和乐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