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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冬河的心里忽然很不是滋味,连面上那一抹冷笑都快维持不住了。
倪雪整个人愣在原地,大脑飞速运转——蒋冬河说“好巧”,但是,这……巧吗?
这是在他的公寓楼底下,蒋冬河又不是这里的居民,不仅如此,蒋冬河明明远在一万公里之外的大洋彼岸,现在临近中国法定假日,蒋冬河来伦敦显然不是来出差,只是为了来找他。倪雪又换了种思路,也许蒋冬河说“好巧”是因为刚好撞见他和夏朝晖拥抱?
事实上,不同于蒋冬河这种薛定谔的直男,夏朝晖此人是实打实的直男,并且拥有一位交往长达四年、情感稳定的女朋友,他与夏朝晖之间就是纯粹得不能再纯粹的朋友关系。
然而,此时此刻,在蒋冬河的注视下,倪雪竟然凭空生出一股类似于心虚的情绪。
反倒是不知情的夏朝晖率先开口打破了僵局。夏朝晖友善地笑笑,问道:“这位是?”
倪雪介绍道:“我朋友,蒋冬河。”
蒋冬河心想,他和倪雪的关系也算是有进步,上回他来伦敦,倪雪对别人介绍的是“我同学”,这会已经变成了朋友。真是耐人寻味的朋友关系。
蒋冬河气极反笑,主动伸出一只手,与夏朝晖握了握手。他也问:“您贵姓?”
夏朝晖:“免贵姓夏,夏朝晖,也是小雪的朋友。”
夏朝晖还要去酒店checkin,于是对倪雪和蒋冬河挥挥手,先一步离开,“今天先失陪了,回见。”
“好,路上注意安全。”倪雪说。
第三人离开,现场只留倪雪和蒋冬河,两个人对视一眼,又缓缓地移开视线。
蒋冬河毕竟是远道而来,本着最基础的待客之道,倪雪打破沉默,说:“蒋冬河,你又来伦敦了。”
“怎么,不欢迎啊?”蒋冬河罕见地话中带刺,一扬下巴,指向他们身后的公寓楼,“不邀请我上去坐坐么?”
倪雪确实也是这么打算的。
“嗯,上来吧。”倪雪带路,向他居住的那一幢走去,蒋冬河则沉默地跟在他身后。
直到二人走进家中,关上房门,蒋冬河才开口。
两个人站在玄关处,蒋冬河看着倪雪,低声说:“倪雪,上一次你同意我追求你,但现在我要确认一下,你身边正在追你的人只有我吗?”
其实倪雪感觉得到,蒋冬河有点生气。或者说……拈酸吃醋?
想不到有朝一日蒋冬河也会有这样的情绪,实在是稀奇。
看蒋冬河吃瘪一次不容易,倪雪觉得挺好玩儿。
即便蒋冬河浑身上下泛着挥之不去的酸意,但他周身那股压迫感更像是与生俱来。
让倪雪回想起高中时他屡次迟到被蒋冬河抓包的时候。
想看蒋冬河因为他生气,又舍不得蒋冬河太生气,所以倪雪还是选择直言道:“只有你,没有别人。”
向他表白、主动追求他的人那么多,真正被他容许追求他的也只有蒋冬河一个人。
他这简直都不能叫放水,而是放了一片海。
蒋冬河是一个不依不饶的考生,继续追问:“那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这个说来话长,”倪雪说,“一会儿慢慢给你解释吧,我们先别在这儿站着啦。”
“嗯。”蒋冬河勉为其难地点点头,脱下外套,挂在门口的衣架上。外套上还沾着室外的寒意,在蒋冬河脱衣服的时候,顺手把手里的袋子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倪雪看过去,忽然觉得那个袋子十分眼熟——这不是他很喜欢的那家面包店吗?
“你买了面包?”
“你不是喜欢他们家的可颂吗,刚好路过,就顺手买了一个。”蒋冬河自然而然地回道。
这样的对话在以前经常发生在他们之间。
倪雪会经常留意京市有哪些值得一尝的甜品店、有没有什么新推出的产品,如果刚好碰到他想吃什么又懒得自己去的情况,他就会指使蒋冬河,让蒋冬河帮忙买回来。
蒋冬河当然嫌倪雪麻烦,也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爱吃这种甜甜腻腻的东西,但每回还是乖乖照做,精准地帮倪雪带回他想吃的东西。不过蒋冬河会把食物先放进冰箱,不允许倪雪在饭前吃——不然倪雪就会不好好吃正餐。
今时不同往日,倪雪当即敏锐地抓住重点:“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一家的可颂?”
这家面包店又不是伦敦网红店,位置偏僻,门头不起眼,他自己也是偶然发现,觉得很惊喜,才在私人社交账号上推荐了一下。
但蒋冬河怎么会知道?
不仅如此……倪雪又想起蒋冬河也在使用的那瓶Penhaligon’sTerribleTeddy香水,总觉得蒋冬河恐怕不只知道这些。
倪雪:“你还和我用同款香水,哪有那么巧合的事,你怎么看都不像是会穿香的人。”
蒋冬河说完才意识到他好像说漏了嘴。但既然已经被人发现,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蒋冬河坦诚道:“因为关注了你的ig。”
蒋冬河:“你发布的内容都是我没有见过的人和风景,看着那些图片,总觉得好像可以更了解你的生活一点。”
“那些公之于众的,都是我想让别人看到的。”倪雪说,“也许实际上不是那样。”
闻言,蒋冬河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了。片刻后,蒋冬河才认真地说:“那我想做可以看得到你的另一面的人。”
也许蒋冬河真的是恋爱天才。倪雪又一次在与蒋冬河的较量中败下阵来。
“你……肚子饿不饿?”倪雪想到夏朝晖说今天是除夕,略显生硬地转移话题,“今天是年三十呢,我这儿现在只有泡面,没别的食材,我再去亚超买点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