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进去,他一眼就看见了侧对着礼堂门席地而坐的秦桑。
随即猝不及防地听见了让他两眼一黑的声音。
“快到了,别哭啊。”
虽然秦桑是贴着自己耳朵听的,但她声音确实也开得不小,再加上整座礼堂除了外边的雨声以外再无别的声响,因此他的那条语音就显得清楚又突兀得异常,回荡在礼堂之内。
他自己都受不了了。
想死。
然后下一秒就听见秦桑扑哧一声嘿嘿笑出了声。
周沉:“……?”
求着他给她语音,结果听了就这么笑他是吧?
有她这么过河拆桥的?
还有看她高兴成这个样子,哪里有一点害怕了他请问?
周沉的脸色一下变得比外边的沉沉夜色还要黑。
想到自己像个傻子一样一路奔波过来,白色的鞋被泥土溅得惨不忍睹,腿甚至到现在都还是湿的,只为了以最快的度赶到,就他妈憋屈又气得不行。
秦桑还真是……欠揍。
那厢秦桑还在傻乎乎乐着呢,结果骤然听见一道压低了显然带着点愠怒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挺开心啊?”
“我靠!”大晚上的原本独自一人突然出现另一道人声,吓得秦桑一个手抖没拿稳手机,啪叽一下惨兮兮地砸在了地上,心痛得她倒抽了一口凉气,“嘶——”
不过那声音她刚才通过手机听了这么多遍,现在乍一听见原声,几乎是在第一秒的惊吓之后就立刻反应过来是周沉到了。
秦桑莫名的就有点心虚,捡起手机宝贝地摸了几下,才讪笑着转过头去仰起头看周沉:“嘿嘿你来了啊!这么快!”
视线一触及到周沉的脸时,哪怕秦桑平日再粗神经,也隐隐约约感到了一丝不妙——好像真生气了?
她干了些什么?
秦桑对着周沉无辜地眨眨眼,试图用卖萌来蒙混过关。
她是真想不明白为什么啊!别考她了!
周沉垂着视线看她,懒洋洋的却无形之中给人一种压迫感,是秦桑在周沉这里前所未见的:“怎么,打扰你一个人待着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秦桑立刻摇头急切地解释:“没有!我才不喜欢一个人待着呢!一直想你早点来的!”
说完还大睁着眼一脸“我说的都是真的”地看着周沉。
她还得靠他把她送回去呢,可不能再让他生气了,得赶紧把人哄好。
周沉是站着俯视她的,从他的视角看过去,她就小小一只地坐在那里,脸蛋在白炽灯的照射之下像一颗白白胖胖软乎乎的糯米团子,还怪让人也跟着心软软的。
她怎么总有办法让他明明想生气却又到最后只能自己默默地将那些情绪吞食消化,无法对她宣泄呢。
一大滩自伞面滴落的雨水汇聚在他脚边的位置,好像他那些对着她从来都无法真正凝聚起来的怒气一样,流了满地。
周沉咽了咽口水,低声反问:“是吗?”
“嗯啊!”秦桑回答得坚定,不带任何迟疑,见周沉似乎有面色转虞的迹象,秦桑趁热打铁,站起身来拍拍屁股上的灰,朝着他走过去,伸手捏住他的袖子,眼巴巴看着他问——
“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