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祈干脆拉住男人的手,将他托在自己手心,试探性地用手指握了握对方的手指,然后等待了一会儿,没有任何动静。
谢祈又放下了他的手,弯下腰,两只手扒开了他的眼皮,仔细看了看,说:“眼睛也挺大的。”
谢祈:“……”
难道他要一直这么尬聊下去?
这钱果然不好挣。
谢祈干脆找了出师表,念给秦易之听。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
他声音如玉珠落玉盘般清脆悦耳,念课文又刻意用了让人比较舒适的朗诵语气,因此落在耳朵里也算是一种享受。
念完出师表,又念蜀道难,总之念了个把小时,给自己念舒服了。
“好了,今天的陪聊结束了,我走了。”谢祈站起身对床上的男人说。
但是想起什么,又停下来脚步,看了一眼一直挂着的葡萄糖吊瓶,心里又泛起了细微的怜悯,问秦易之:“你想不想上厕所?”
秦易之当然无法回答他,谢祈掀开被子,撩开他的上衣衣摆,摸了摸他膀胱的位置,不胀,“好像还行,那就算了吧。”
把衣摆放下去,重新盖了被子,谢祈又觉得这钱拿得实在是太简单了———随便念念一小时的课文,能不简单吗?简直就是投机取巧。
谢祈想到这里,又坐了回去,“明天我就要去上课了,我念高三,学习很紧,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晚上过来。”
“好的,你不介意。”
谢祈想起什么,拿手掌丈量了一下秦易之的身高———他的手掌以前量过,从手腕部分到手指能有19cm,手指肯定是修长纤细的,因此可以轻而易举的丈量出秦易之的身高。
他惊叹了一下,“你居然有193?”
这是谢祈见过的最高的个子了。
“好了,真走了。”谢祈说着,从兜里掏出眼药水,往一双眼睛滴了一遍,才缓解了眼睛的酸痛。
他走出秦易之的病房,戴上棒球帽,回了姜思宁的病房。
姜思宁刚在护工的陪护下上完厕所,看见他来了,问:“你去哪儿了?”
谢祈回答:“我跟医生沟通了一下安排了一下侯老师的手术时间。”
他看了看姜思宁的腿,“怎么样?还疼吗?”
姜思宁说:“疼肯定还是会疼的,很疼,医生说后续养腿要养好,不然容易落下残疾。”
残疾……谢祈忍不住捏了捏鼻梁,压低声音说:“侯老师比你还更严重些。”
一个搞不好,家里就两个残疾人了。
搞个浪漫搞成这样,谢祈心里有些怨气,但是也没能说出来,说出来没什么用,只会搞坏情绪,这样没用,不如做点实在的,也比埋怨好。
谢祈拿了饭桶,在病房里厕所洗干净,放进袋子里要走,姜思宁问他:“你医药费哪儿来的?你不会做了什么坏事吧?”
谢祈停下脚步,看她,“我要是干了坏事,我还能在这儿吗?”
姜思宁说:“我就问问,你语气这么冲做什么?”
“……”谢祈说:“是你太敏感了,我平时说话就这个语气。”
姜思宁说:“好吧,我还以为你嫌弃我了。”
谢祈:“……你想多了。”
他妈年纪是大了,心智没长。可能这就是心理学?一个家庭里有一方靠谱,就会有另一方不靠谱。
他稳定了一下情绪,才继续说:“总之你不用担心医药费了,我有办法。”
姜思宁却已经想到了什么,“你不会是去找了谢戴吧?”
谢祈一顿,一时没回答,姜思宁有些不高兴了地说:“你找他干什么……他早就结婚有新的老婆和儿子了,你找他,他心里得爽死。”
谢祈:“……”
他语气严肃地问姜思宁:“不找难道看着侯老师死吗?在这种时候,这些重要吗?”
姜思宁想说什么,谢祈再次开口,打断了她的施法,“好了,这个事你不用再问,你就安心养病吧,我明天就去上课了,中午送饭会有些困难,我拜托李思文妈妈给你来送饭,你好好吃饭,好好养伤。”
姜思宁只好说:“好。”
谢祈走出医院,阳光明媚,冬末的余寒似乎已经消散,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清冽的水气,混杂着抽枝的青涩香气,很好闻。
谢祈心里的重压总算消散了大半。
多亏秦易之和他妈。
他给姚文珠发了一条信息:“阿姨,我和他说了一小时的话,现在回家了。”
姚文珠很快就回了信息,“小祈,你怎么不喊我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