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好此时身后传来蔡恬霜的声音。
“绾儿怎么起早了?”
季绾转头,“屋里闷,醒得有些早。”
“秋高气爽哪里闷了?”
蔡恬霜无心的一句问话,令季绾快要无地自容,不禁扭头看向正在桌边用膳的男子,见他没有转过眸来,稍稍舒口气,同时,又生出陌生的情绪。
这样的君晟,收起温柔,拒人千里,将她与陌生人等同对待。
也让她感
觉到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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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鸣宴,京师一带新科举人齐聚一堂,顺天府尹携内、外帘官一同设宴款待。
得举人功名,是步入仕途的敲门砖,士子们喜气洋洋,谈笑风生。
可原本最该出风头的解元沈栩兴致不高地坐在府尹和帘官的中间,像是置身喜悦之外的旁观者。
在与众多权贵有了交集往来后,见惯大场面的他,心无波澜。
一名帘官向他举杯,颇有恭维之意,“想必昨晚君太师和君二爷,已为沈解元在府中庆贺了吧。”
听得君、沈两个姓氏,常与君晟打交道的顺天府尹笑了笑,也举杯面向沈栩。
沈栩压低自己的酒觞,与之一一碰杯。
君二爷是君家二房的家主,君太师的弟弟,现任户部右侍郎。
按辈分,沈栩该唤对方一声二叔。
可无论是父亲的褒奖还是叔父的赞赏,都激不起他的欣喜。
昨夜梦境辗转,他似乎最想要的,是那个曾陪他在一盏烛台下读书的女子发自真心的一句“恭喜”。
得不到什么就越渴望什么吗?
会不会太过贪心了?
他靠在椅背上喝着闷酒,置身喜庆又无法融入,酒水灼烧心田,快要一片荒芜。
散场时,他脚步虚浮,由心腹小厮凌云搀扶着走向马厩。
出乎意料,有另一驾马车等在那里。
馥宁公主挑帘探出半边身子,示意凌云将沈栩扶到她的马车上。
那还不是羊入虎口,凌云滴溜溜转动眼珠,笑着婉拒:“太师爷和大夫人还在府中等公子回去,就不劳烦公主殿下。。。。。。”
“放肆!”馥宁公主的车夫出声呵斥,“公主面前,哪有你多嘴的份儿!”
凌云嘿嘿笑,试图缓解尴尬,却在捕捉到馥宁公主渐渐压下的眉眼时,心里咯噔一下,立即赔起不是:“小人失言。。。。。。”
大户人家的小厮们,谁人不知馥宁公主是个不好惹的狠角啊!
“舌头烂掉就不会再失言了。”馥宁公主展开笑靥,说得云淡风轻,手已摸到腰间,“舌头伸出来。”
凌云惊悚,“啊?”
车夫立即去掐他的嘴,“聋了听不清吗?公主殿下让你伸舌头!”
凌云扶着沈栩进退不得,在外力下,被迫伸出舌头,战战兢兢地看着馥宁公主执起银鞭,朝他抽来。
鞭身在空中发出“啪”的一声,凌云本能收回舌头,闭眼皱成包子脸。
可预想的疼痛没有袭来,待睁开眼,差点惊掉下巴。
他家公子徒手握住了公主殿下挥来的鞭身。
鲜血顺着鞭身流淌,滴落在地。
几名中举士子从旁经过,吓得退避三舍。
疼痛唤醒了熏醉的意识,沈栩丢开鞭子,忍着剧痛低斥:“公主闹够了吗?!”
哪里会想到文弱书生敢徒手接鞭,馥宁公主语噎。骨子里的骄傲,不容她认错。
她喜欢拧巴的男人,可这个男人即便愤怒,都不会正眼瞧她。
心里谈不上挫败,倒有些怒气无法纾解。
年少与太子皇兄一同被土匪掳走的经历犹在眼前,自走出土匪窝子,她再也没向谁服过软。
何况是沈栩。
当年的场景历历在目,她赤红眼,捂住胸口急喘,惹她生愠的人,都该被凌虐。
车夫觑了沈栩一眼,碍于他太师府嫡子的身份,没敢多言。
沈栩握了握疼到发麻的手掌,借着凌云的搀扶慢慢走向自家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