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沅向她投去一个疑惑的目光。
但心中却想:她居然这么快就猜到了?
宁澧素日并不多话,又只是夹在中间的女儿。
众人都以为她温婉娴静,不问家中事,却不知她其实心细如发,时刻都在留意着身边的人。
譬如她那日很轻易地看出宁沅心绪不宁,没用多少晚饭。
譬如她会在宁沅还未来时先在外等着她,不至于衬托得她故意姗姗来迟。
譬如她知晓家中收取各院秽物之人其实是母亲的心腹。
那人发现了宁沅近日在频频用药,且未走府上大夫的路子。
那人正欲报给明薇,却被她拦了下来。
如今细算一番,宁沅用药的日子恰起于长公主夜宴后,沈府送她回来的那日。
加之那夜她偶然撞见沈砚抱着宁沅,那句“还要和她欢好”犹在耳畔。
把这些串连起来,不难。
若宁泽所言不虚,那个怀了沈砚孩子的女人,只能是她这个姐姐。
故而她才会用这句宽慰来试探。
如若宁沅回以一个感激的眼神,她便能确信她推测的不错。
可她偏偏又饱含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这倒令她有些捉摸不透。
不过没关系,毕竟如今她若想嫁入沈府,必须仰赖她的姐姐。
其实,她的性子不似宁沅那般尖锐,只要不损害她的利益,她很乐意忍让,亦很甘愿维护家中和谐。
这时,小厮匆匆来报:“老爷正在喂夫人喝药,还请将军暂等片刻。”
裴子星笑道:“无妨,宁国公可当真疼爱妻子。”
宁沅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她爹才不会这般做。
明薇自挨了杖刑后一直在养身子,她爹每日在书房中乐得自在,最多便是上朝前过去看她一眼,问候两句。
如今不过是找个恰当的借口,好摆一摆长辈的架子,同时让外人觉得他是一个顾家的男人罢了。
“裴某来时见府上有一片石林,听说宁大小姐一向喜欢这样的景致,不知可否请你带在下赏玩一番?”
清朗的声音把宁沅的思绪骤拉回来。
她抬眸望去,见裴子星正直直看向她,等着她应下。
他应当是有话对自己单独说。
她颔首,绕过回廊,迈下石阶,引他往石林去。
“将军请。”
待四下无人,裴子星率先道:“白日里难免尴尬,本想着等忙完了来瞧一瞧你,却没想又瞧见了这一出……宁小姐,你无事吧?”
宁沅眨眨眼睛,道:“如若裴大哥问的是书案一事,那我确然无事。”
裴子星失笑:“看来你不愿我多问。”
他踌躇片刻,仍道:“可我是除你和执玉之外的唯一知情人,又怎么能视而不见呢?”
宁沅的内心是崩溃的。
他果然也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