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你们生存在被呵护的温室里,所以你们心间的帆船一直都在一个阳光明媚,海面波澜不惊的温馨世界中。”
“然后你们觉得,这样的生活会一直持续?那艘小小的帆船,能带着你们那颗无法安置的心抵达时间的彼岸?完成生命的历程?”
“这应该有些单调了,你们也这么觉得吧?呵呵…”
“不过,人生无常,怎么可能一直风平浪静呢?我想,你们也经历过些许磨难,觉得很辛苦,挺过来之后又觉得自己多么强大与坚韧?觉得生命的完整应该止步于此,所以,不再继续面对后续可能出现的困难,在这里,要给你们提个醒,这种想法是危险的,或者换一种说法‘你们只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还不知道自己遇到的挫折是多么不值一提的可怜虫’。”
“往后的旅途还很长,如果抱以这种想法前进,那么只会让自己在一片自我怀疑的惆怅中,觉得这是自己应得的,就不想动了,继而悲观的度过一生,这是生命的结束,而非‘完整’。”
“生命的完整不该在于此,而接受惩罚也不意味着找到解脱。我希望你们能明白。”
话落,乔思丁便两手撑着演讲台,带着些许嘲讽意味的严声平气道:
“我相信,能来到这里的,大多都非‘凡人’,或者说…,都是些名门望族之后?”
“你们是否都幻想着自己是伟大叙事中的英雄?将存在的意义都赌在了最后的胜利?”
“所以,对其他人,其他种族看不起,自觉高人一等?”
“呵呵,如果你们是抱以这种想法的话,那最后的下场,怕不是像乞丐一样,乞讨着这些年生命的意义。”
“然后哭诉自己失去的一切,如时间,如机遇,询问背负的苦难,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你们,为什么会产生生命的意义就是成为这世界的英雄这种想法的?”
“你们经历的苦难才多少?这个世界无时无刻生的宏大事件又有多少与你们有关系?你们凭什么觉得,会有人不计代价与后果的为你搭好舞台?”
“是不是没能如你们愿的最后,再把悲剧的源泉安置在莫须有的人身上,是父亲?是母亲?是老师?是打败自己的人?”
“不愿承认自己的不足,怀疑自我的同时又用想象恐吓、安慰自己,不幸的根源,灾难的源泉,其实就是一位不敢与自己正面交锋的反派,他躲着自己,算计着自己,是为了……把自己的心态搞崩?这样去掩饰自己的懦弱。”
“你们,其实一直都在锦衣玉食中矫揉造作啊。”
“当然,这是针对‘极个别人群’的。”
……
乔思丁这一通劈头盖脸的痛骂,引来了全场的寂静与肃然。
这一番话,直击问题的核心。
在场的大部分人,都过得都太顺利了,又因“天使”的优越感,高人一等,瞧不上这,看不起那。
加上以“秩序”自居,那抹责任感带来“英雄主义”让他们有了成为“救世主”的遐想。
乔思丁的大胆言,不仅把他们的美好幻想敲打震碎。
有人失落,如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眼神中浮现一抹恨意,因为自尊心受不了;有人警觉,并把思绪放到了接下来的演讲里,企图找到启,预防并做好人生可能遇到的挫折与苦难。
几乎没有人还能保持那副高高在上,不当回事的淡然姿态。
……
最后的最后,乔思丁演讲了近乎半个多钟,台下所能听得进去的,可谓受益匪浅,离开的时候都以小手虚放胸前,微微点头,弯腰行礼,表达对乔思丁的尊重与致谢。
当然,一些还没从打击与后怕中缓过来的,也基本无心听进去。啥也没做就走了。
……
“生命的答案不要靠我说给你们听,因为这是我的答案。我不敢以绝对正确的姿态与语气说出它就是完全真确的,因为这会剥夺你们感受生命律动的权利。”
“你们就算看再多的书,也写再多的字,听再多的电台,也无法真确感受到相拥时彼此的温度与心跳,那温柔所带来的安心感,是写多少字,看多少书都无法比拟的。”
“想要人生的答案,不妨放下一些心里的负担,转而把注意力跟目光投向自己感兴趣,却一直不敢做的事情上,第一次没找到没关系,只要不成为最后一次就好。总有一个是适合你的,但需要你自身心的聆听与接受才是,凭感觉与缘分可不大靠谱,然后,为之奋斗到什么的最后一刻。”
“健全的人格与健全的思想,会是你们找到答案与生命完整的有利助手,切记不可落下。”
“人生的每一次重大选择,其实都是最简单的加减法,比如你面前摆放了两份情意,一份友情,一份爱情,选择一份时,就要抛弃另一份,因为人的精力终究有限,想要两方兼顾是不可能的,如果太贪,可能会什么都得不到。”
“我希望你们能记住,你们,不是父母的续集,不是朋友的别传,也不是子女的前传;你如何看待自己的存在,生命的意义就会浮出水面。所以比起我自己来说,提升自我的认知方式与如何改变,会更为重要。”
些许学子翻开笔记本,重读着乔思丁说过的名言。
……
直至所有人走光,这浩大的教堂里,才逐渐升起、弥漫一股烟味。
乔思丁从白衫的内侧格子里掏出烟杆,撒上些许烟草,用“白龙”点了火。
那过肺的烟气让人不好受,却并不妨碍它能让人短暂的躲避忧愁与苦恼。
他轻呼一口浓烟,转而看向后门的教宗:
“唉,说话半个钟,嗓子不舒服。待会的一千万别忘记给我啊。”
乔思丁虽然对这种活动还算感兴趣,但大多时候都是作为倾听者。
之所以登台演讲,也只是出于“高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