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澈忙又插回去,专心致志地缴清欠款,不去想那些白花花的钱。
……好难。
时间一分一秒熬成苦中药,佘初白愈发觉得口干舌燥,因此一句话也不讲了。
郎澈也就静静坐在一边的陪护凳上,不玩手机,干瞪着眼,肚子响亮地叫了两声。
佘初白扭头看他,说:“你去吃点东西吧。”
“我不饿。”郎澈目光坚毅,站岗一般尽忠职守。
佘初白:“别到时候我还没出院,你先把自己饿死了。”
郎澈能听出这句并不好听的话其实是关心。咕咕,肚子又叫了两声。
佘初白:“吵死了,吃完给我买碗小米粥来。”
郎澈终于被说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佘初白躺在病床上,百感交集,怅然万分。他怎么会沦落到还要一条狗照顾他的境地。
医院旁的餐饮店大多都很清淡。
郎澈打包了两碗粥,又给自己买了一屉肉包子,边吃边赶回去。走到住院部楼底下,佘初白的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妈妈”。
郎澈按着屏幕的手一愣,原来佘初白有妈妈啊。
柳似云也有,大部分人都有,只有他没有。
手机铃声一直响,郎澈不自觉放慢脚步,看着那两个字出神。他把咬了一半的包子装回去,在衣服上擦擦手,才按下接听键。
“喂?”这是接电话的首要礼节,佘初白教导过他。
“嗯?你是谁?”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深沉醇厚的中年女性声音。
他的妈妈一定很爱他,一下就能认出不是他的声音。
郎澈思绪漂浮着,一五一十地回答着佘妈妈的提问,加速回到病房。
佘初白听见郎澈的磁性声线越靠越近,仿佛在和什么人讲话。直到捕捉到某个关键词,不禁浑身哆嗦了一下。
郎澈停在病床前,将手机放到佘初白耳旁,小声地宣布噩耗成真:
“你妈给你打的电话。”
……你也知道是给我打的啊?那你接个屁!
佘初白深深呼吸,挣扎着最后一丝侥幸小声问:“你没告诉她我住院了吧?”
郎澈疑惑地歪过头,像狗那样。仿佛在说,不说这个还有什么好说的。
佘初白眼前一黑,用力闭了下眼皮。再认命地睁开,奔赴刑场:“喂,妈。”
“你还知道我是你妈啊?住院都不用跟妈妈讲,哪天你死外边了我都不知道上哪儿去给你烧纸!”
没开免提,但两步之外的郎澈听得一清二楚,默默转身远离。